行至半途，遇上了堵车。
司机突然踩了急刹车，原本昏昏入睡的一车人，瞬间惊醒过来。
司机慌忙下车查看，去了几分钟返回，说前面发生车祸了。
一天之内，尽是碰到与车祸有关的事情。
周妍拨打电话，电话仍然是拨了几次，才拨通。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心中自嘲地想到，一天之中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会不会以为她在恶作剧。
连周妍自己也觉得今天一整天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恶作剧了一样。
没有去成想去的金田镇，反倒是一时兴起来了公庄镇。在这里亲眼见证了两场车祸，遇见了她以为不会遇上的人。
周妍看了一眼时间，此时近17点了。
与周峰、姜雪莹两个人分开，她又去了一趟古安街。
她将第二座信号灯附近看了又看，还是没能找到那栋房子，就好像那栋房子凭空消失了一样。
看到后来，她又似乎觉得每一栋房子都变成了那一栋房子。
在那里耗费了一阵时间，她不得不带着遗憾离开了。回家的最后一班车是下午四点半的。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停留在那了。
第二天还要给周婷补习。
还能走吗？车上有人问。
司机没回答，脸上满是烦躁，再次发动起车子。
随着司机挪动位置，她们一点点逼近车祸发生点。
相撞的是两辆小汽车。
车身完好，只车子前盖已经变形、微微翘起，碰撞力度不大。
前方的车，停停走走，周妍坐的汽车也跟着走走停停。
从玻璃窗里望去，陆续有小汽车从她坐着的汽车旁边见缝插针地通过了。
虽然两辆车横在马路上，道路只是双行道，但是左侧留有一个车身的距离。
今天原本就是阴天。可是于此落山的时刻，道路旁一的护栏上，却出现了一抹亮色，护栏内侧种植的高大的茶树上，能清晰明了地看见将茶树一分为二的点点碎光。
她忍不住想，她为什么要答应给周婷补课呢？
一切的起源恐怕要从钓鱼那天说起。
钓鱼那天，周婷告诉周峰，周婶至少给给他留意了4个相亲对象。
当时周峰怎么说的？
“我不会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的。”
这句话听上去沉甸甸的。
司机缓缓地转动着方向盘，以龟速般的速度跟着前面的车辆移动着，一整车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说话，也是压着嗓子小声地说着，唯恐惊扰了车子向前。
听一会车里对话的功夫，再看向窗外时，树上的亮色消失了。
然而不过几秒，亮色又出现了，眼见着茶树上的亮光越来越亮，亮了，淡了，又亮了，淡了。
如此反复，等到车里变得一片安静时，天就真的暗了下来，变成了没有一点光线起伏的灰色。
这时，司机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说了一句狠话，停了车，然后又跑下了车。
这次，司机很快就回来了，回来时额头上青筋暴露，大声道，“走不了了，走不了了！”随后恨恨地补充：“这下直接堵死了，谁都别想过去了。”
话毕，司机直接熄了火，发动机也停了，像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怒火一般，司机直接下车点起了烟。
今早出发前担忧的堵车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车里，是一片骚乱。
“什么堵死了？”
“好像是一辆车想突破过去，心急了，车轮打滑，车子一头直接陷在旁边的沟里了，直接把路堵死了。”
“不会开车开什么车？”有人抱怨。
……
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小时，周妍醒来头眩晕的症状不仅没减轻，反倒更严重了，车子仍旧没有挪动丝毫。
窗外，站着一群缩着肩环抱着手的人群。周妍也从车上走了出去。
第一口冷空气直接凝固在肺部，她咳嗽了几声。
冬天的夜晚似乎来得特别得早。只是被堵了了一个小时，外面已经夜色深沉了。
周妍刚下车正想找个角落透透气，紧挨着车门站的一个女的，喊了声“喂”叫住她，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也是要去厕所吗？”
问她话的是一个脸瘦削的20多岁的年轻女生，问完这句，眼睛便焦急地看向前方的某个位置。
周妍本想说不去，但看到对方好像快要憋不住的样子，于是改而问道：“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上厕所吗？”
说完，周妍看了一眼由排排车灯搭建起的道路。只是看着车灯延伸的长度，便知道这场等待还要持续很久。
女生用手指了指几米远处站着的几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回道：“他们说往回走上一千米有个加油站，那里有厕所。”
两人结伴，顺着道路，向来时的路走去。
因为互相不认识，两人只在最开始时寒暄了几句。
加油站实际的位置，远不止女生所说的一千米。
她们在走了近四十分钟后，才走到了加油站。灯光下的加油站，既是明亮的，也是黑暗的。
女生道了一句抱歉，从明亮的加油站内部，急急忙忙地小跑着去了昏暗的加油站背面。
十年来，这里虽然房屋焕然一新了，但是房屋与厕所的方位还是老样子。
女生一瞬间消失的背影，让周妍想到了曾经也这么离去的男生。
她慢一步去了厕所。但从厕所出来时，没见到女生。
她有些奇怪，又返回厕所。所幸刚刚她们有交换名字，周妍直接喊道：“谢兰。”
喊到第二声时，对方像被吓到似的匆忙应了一声，然后解释她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知道她还在这里，周妍松了一口气，道了一句在外面等她，便出了厕所。
厕所就建在加油站转角十步路的位置。周妍曾经想当然地认为厕所很远。
仰望天空，她深深吐了口气。天空已经被夜色浸染，天上一颗星子也没有。
女生待在厕所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长。周妍来回走动。
厕所中间点着一盏灯，光线不够亮，勉强照出女厕与男厕的标志牌来。
不知来回走了几个圈之后，女生面带愧色的从女厕出来。
男生的厕所与女生的厕所紧邻，设在靠加油站正面外头的位置。
从厕所出来，两人走上几步路，经过男厕所，再走几步，就过了转角，然后进入到加油站的视线范围。
如此短的距离，男生当年，为什么会寸步不离地站在这狭窄的地方，打那么长时间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