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父亲白日都不在家，餐桌上周妍随意地问了一句，父亲只说有事情便不再开口。
早餐结束后，周婷在楼上房间换衣服时，听到楼下想起了电话铃声。不一会儿，周妍便听到楼下父亲开门的声音。
等到她换完衣服站在窗前看时，雪地里的脚印已经蔓延至樟树墩那里了。
也就在这时，周妍看见周峰拖着周婷往她家的方向走来。
自从前日周峰说要见几个老朋友，这两日周妍便再也没见过他。
她下楼刚打开门，周峰他们也刚好走到房檐下正准备敲门。两人在争论什么，看上去没有达成统一。
“你今天要出去吗？”周峰先看了一眼她的穿着，又对上她的眼，目光最后停留在肩上的包上，问道。
“嗯！有点事。”她这样回道，越发觉得在家里呆了几日，自己的语气也越来越像父亲了。
“你看吧！人家有事。”周婷哼道，板着一张脸，站在周峰身后哼哧哼哧地小声碎碎念念。周妍清楚地感受她的不乐意。那天钓鱼的后半程，周妍对她的问话几乎是半敷衍的对待了。
所以钓鱼结束时，周婷几乎是不给她好脸色了。
“一定要今天出去？如果不是非今天不可的话……”周峰试探着问，看他脸上的神情倒是希望她今天不要出去。
周妍有些好奇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也不是。”她道。要出去的决定也只是吃早餐时临时决定的。
看到父亲埋头吃饭的样子，她无意间想起了“公庄镇”这个地方，心中突然很想去这个地方看看。不过，这件事并不是今天非做不可的事情。
“那今天来我家吧！有事找你！”周峰笑道。
“我是没问题……”周妍看了一眼他身后明显不高兴的周婷，犹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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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周峰家大门还有十几步，就闻到了从门缝中飘来的板栗香味。
他们刚进门，周婶就热络地招呼着他们快进来，“刚炒好的板栗，趁热吃。”
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周峰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
之后，周妍跟着周婶看了半集电视剧，周婶老神定定硬是没说出让她过来的原因。
在她右侧，周婷整个人窝进了毛线椅中。以灰色马海毛为主要材料制作而成的躺椅，看上去很温暖舒适。
周妍打量了一眼客厅的布局，整个客厅以白色为主，除了必要的家具，房间里看不到什么杂物。
但书架上摆放的绿植、小摆件，处处能感受到生活气息。
她断断续续地吃了十来粒板栗之后，周婶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自然地说道：“前几日，周峰有向我提过让你帮忙给周婷复习一下功课。这丫头，昨天好不容易同意了。你看你这边时间方便吗？”
周妍有些惊讶，接过纸巾，道了声谢，状似平静地看向对面瘫在毛线椅中晃着腿、吃着板栗的周婷。
对方看上去很不在意的样子。
周妍收回心思，停下擦手的动作，想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语言，回道：“时间是方便的。不过我这边可能会早点回校，复习的时间可能不会很长，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周婶重重地点头，“能让她学进去一点也是好的。”
周妍笑笑不说话，继续擦手。
电视剧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周妍听到周婷无所顾忌地“呵呵”笑了几声。
周婶笑着摇了摇头，将装着香蕉的果盘推过来，语重心长道：“她啊，跟个小祖宗差不多了，劝了半天，终于答应了。”
“她愿意学，是好事。”周妍道。
“可不是！这丫头，一直要考你那所学校。”
听到这句，周妍有些惊讶地抬头，“啊，是这样啊！”
周婷重考了两年都没考上大学，她从邻里邻居的口中或多或少地听了一点，但她没想过对方是想要考她的学校的。
大概是她的目光过于诧异，原本专注地看着电视的周婷突然大力地甩了手中的栗子。
变故，没有一点征兆。
栗子在桌上转了几圈，滚向地面。
周婶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周妍，在愣了几秒之后，转头克制着声音对周婷道：“你突然发什么脾气？”
“我让你说这件事了吗？”周婷凶狠道，踢翻了桌子上的果盘。
“碰——”
果盘是陶瓷的，不知碎了没？周妍忍住去捡的冲动，张了张嘴又忍住。
空气压抑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这是做什么？”周婶加重了语气。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周婷只是直愣愣地站着，仿佛没听到周婶的话。
“这件事怎么不能说了？”周婶追问。
“没有我的允许，就是不能说。”周婷似呢喃道。
“你要是争气的话，今天我也不用说了。”
空气一时静默，争论完全停止。
周妍去看时，周婷目露凶光，一颗颗泪珠没有征兆地往下落。
那毫不掩饰的泪水，是最好不过的武器，一时间让周婶慌乱了。
周妍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转身出了大门，给母女俩留出空间。
门外的周峰听到开门声，捂了电话，问：“怎么出来了？”
周妍还在想着看到的那一幕，她现在仍然感觉背后还像会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一样，她没什么心情地道：“你进去劝劝吧！”
她想说吵起来了，但又觉得这样不适合。看着周峰疑惑的目光，她只是催促道：“你先进去吧！”
然后，她便什么也不愿开口了。她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住。不远处，一群鸟雀突然一头扎进橘树林里。
隐约可见橘红色的残果。
周妍听见周峰挂了电话向门的方向走去，她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从她背后传来周婷的大叫，“我不要！”
回过神时，只见周婷用力地推开门，穿着一件毛衣，冲刺着向前跑远了。
周婶哭叫着跟着跑了出去，往周峰怀里急迫地塞着衣服，紧张地催促着：“你快跟上去看看！别让她出事了！”
话落，周婶昏倒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