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贝尔海姆联邦,这里是火山的乐园,却是人们的地狱,如若是有信奉主教的人游历此处,闻到这里刺鼻的硫磺味道,看到沸腾的岩浆,以及到处的火红色头发的身材魁梧的男男女女,恐怕就差揪出这里的撒旦并且叫大军来讨伐了吧。
安德烈斯和多兰被拦在穆斯贝尔海姆的边境上。
“无通关铁券,不得进入我穆斯贝尔联邦境内。”卫士不咸不淡的说道,没有任何关心,在乎,亦或是警惕,只是如此,就把安德烈斯拦在门外。
“他是我的儿子,还请行个方便。”
“我只认铁券.......”卫士依旧是不耐烦的语气。
多兰叹口气,摇摇头:
“请行个方便。”
说罢,就是一枚银币。
一枚银币,就是一库因,一枚金币,便是一百库因,也叫作金库因。
卫士顿时眉开眼笑:“不过通行费也是认得。”
他小心地把这枚银币揣进口袋还看了看四周,好在没什么人。
圣女拉起安德烈斯的手,但安德烈斯厌恶的盯着这个卫士,关键是这个卫士还眉开眼笑的冲他们打招呼???安德烈斯厌恶之色更浓,被自己的妈带走,迅速消失在卫士的视野中。
“学过骑马吧。”
安德烈斯点点头:“嗯,白夜里面教过。”
“白夜里面会把你们培育成合格的士兵,去征挞其他的部族,看来,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他听着母亲闲谈,头一次被自己的母亲牵着手,走在荒无人烟,甚至连草都没多少的荒原上,头一次觉得,有些紧张?
他咽了口唾沫,这真的是母亲吗,自己的下巴,和眉毛,真的有些像面前的多兰。
“孩子,如果实在叫不出口,那就不叫了。”
安德烈斯握紧了小拳头,却听到母亲的低语:
“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他的手顿时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他大踏步跟着母亲,走向那连绵的群山,那里的最高山峰,向外正在流淌着滚滚的岩浆。
穆斯贝尔海姆史尔特尔王宫。
这是座以先辈之名命名的王宫。
举联盟之力,历经百年建造,终成,只有最强的部落,才能迁徙到这座建在火山口上的王宫,这座王宫里的王,一直不是一个部落的王者,年年流转,终还是到了如今的王,弗里茨手上。
巨人一族只是身材魁梧高大,并非巨大无比,唯有开启血统战斗之时,才会用巨人的身躯示人。
巨人们彼此相互讨伐,一会儿说你欠了我一块不大的地方,一会儿又说你侵犯了我们城邦的内政,彼此之间争吵不休,等吵的差不多了,这也就开始动手了,于是血腥,就在几个火山口上泊泊的喷洒。
每个城邦都是自由的。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自由着。
可真的到了彼此的征伐到来,妇孺悲呼,老弱死伤,蚕食掉一个城邦或者被蚕食掉,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都是火巨人。
但指向彼此的,只有刀锋与剑尖,还有拳头。
他们用着巨人的身躯彼此搏杀,只为了那众人期望的王座。
如今他们的王弗里茨过世,火巨人领地一片混乱,彼此之间的征战达到了空前混乱的地步。
火巨人之王弗里茨在位长达十五年,在他的统治下,各个城邦虽然表面平和,却依旧矛盾重重,积压了十五年的积怨一爆发,就愈发不可收拾。
一个火巨人的头颅眼睛还在睁着,似乎在质问着,自己面前的经过的人,为什么要交战不休?
所谓活着,真的就是为了在这里死去么......
但他已经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死亡已经锁住了他的灵魂,磨灭于世界万物之中。
如怒焰一般的马蹄踏过他眼中倒映着的血泊,溅到他已然冰冷的脸上,于是一个火红的光影闪过他的曾经存在的世界。
光亮的细丝在空中飘扬,附着在一个脸上有些脏污的少年头上,如同一匹火红的幕布。
这是火巨人一族最常见的发色,也是阿萨神族里的最常见的发色,足以叫少年和他抱着的金发女子消失于穆斯贝尔海姆。
因为没人在意一个带着儿子四处躲藏的母亲带着儿子逃命的这种寻常不过的戏码,世上到处都是。
踏炎马在不断奔驰着,马背上的多兰脸上露出一抹在阿斯加特时根本不会露出的温柔微笑。
她心里满满都是那种高兴的感觉,这是,自己以前一直不敢接触的孩子......
上一次离得这么近,还在他是婴孩时期吧。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一个生命,是来源于她和那个人呢。
你是我生命的延续呢,所以,请好好活下去,安德烈斯。
即使身为混血,不能继续强大,请干净,长久的活着。
疯狂的世界中,诞生的纯粹生命啊,世界赐予你活着的过去,请在奔往死亡的前路上,播种出新的未来吧。
在,真正的自由降临后!
她回头看到安德烈斯望着星夜下的火光世界,眼睛里,只有纯粹的审视。
他虽然抱着面前的母亲,可他,不敢去信任。
阿萨斯的哭泣,安琪儿的天启,包括经常分给他糖果的老爷爷,他不知道未来究竟在何方,他,本来只想好好的做一个混血士兵,豪爽的在疆场上驰骋啊。
可是,现在却说自己是圣女诞下的混血之子,并且导致了族祭大阵无法启动,自己甚至借着母亲的能量与七长老对了一箭......
果然,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叫人迷醉了,那种,操控万物的感觉。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感觉自己那时候,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真是,玩大发了!
他继续心不在焉的审视着惨状,直到看到一个头颅。
那是一个跟他差不多一样大的女孩的头颅。
然后胃里急剧的翻滚,他松开双手,从马上下来趴在血泊里,吐了出来。
异色的双瞳中,缩小如同针尖一样,他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战斗,在同族间如此厮杀,到底是因为什么,连小孩都......原来,我,也是,这样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