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坐在花轿里,因为头上盖着喜帕,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看着她双手紧握的样子,知道她此刻心中也不是很平静。
迎亲的队伍在戈壁上了绕了好大一圈,终于停在了赫连山阙的正门。新郎要接新娘下花轿,然后二人进入礼堂拜堂。
戚羽落跳下马,一步一步朝着花轿走去。很短的路程,戚羽落走得却格外的缓慢,他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轻轻地掀起轿帘,戚羽落就看见身穿凤冠霞帔的雪晴。他的手有些发抖,牵出雪晴,却发现雪晴的手比他的手抖得还要厉害。
戚羽落看着雪晴那微微抽动的肩膀,心里好像被撕开了一口子,而且伤口越来越大。终于心里的某根弦断了,戚羽落一手掀开雪晴头上的喜帕,果然此刻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本来周围的人看见新郎没有拜堂就去掀盖头,已经惊呼了。可是看见新娘子那满脸的泪水,又陷入疑问之中。这倒底是什么情况?赫连山阙的少主娶亲,新娘子明显不情愿,莫非是强取豪夺吗?
周围的吵杂声对于戚羽落来说已经自动被屏蔽掉了,他看着雪晴的样子,终于还是舍不得。这一路他想了很多,确切地说,应该是昨晚一直想到现在,最后他还是舍不得难为她。
戚羽落把手探如怀中,取出一瓶药来,递给雪晴。
雪晴抬起朦胧的泪眼,不解地看着戚羽落。她很想止住眼泪,可是自己根本控制不了。一想到她要嫁人不是上官楚逸,她的眼泪就自己流了下来。
“落霞的解药,你拿去吧!”戚羽落淡淡地说道。但是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对她放手,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就这么给我了?”雪晴还是不相信,他们还没有拜堂呢。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你走吧!”戚羽落仍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雪晴看着戚羽落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勉强的婚姻没有意义,我也不屑!”戚羽落冰冷地说道。
“可是你义父……”雪晴知道如果自己拿着解药就这么离开,赫连伯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走吧!”戚羽落把解药直接扔到了雪晴手中。
雪晴握着手中的药瓶,想了片刻,一咬牙对着戚羽落一拜,“这份恩情我和楚逸一定会还的!”说完转身朝着中原奔去。
“等等!”戚羽落突然叫住了雪晴。
雪晴的身子微微一震,以为他反悔了。可是谁知道,戚羽落只是牵着自己刚才骑的那匹白马走到雪晴面前。“骑马快些!还有你不欠我什么!”说完整个人背对着雪晴。
雪晴牵过马,白马上面还绑着红绫。上一刻它还是新郎的坐骑,这一刻它就变成落跑新娘的工具。雪晴看着戚羽落背影,泪水又一次流了出来,不过这次是感激的。这一生,她注定要欠眼前男子的颇多,可是她的来世也许给了上官楚逸,只希望来世他不要再遇到自己。
戚羽落听到马蹄远去的声音,才转过头来。戚羽落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双拳紧握,薄唇被鲜血殷红,青丝倏变如雪。相思蛊,心之所思之人若不心之所向不能离开周身三丈之外--这是义父对他最后的妥协。
昨晚他回到义父书房中,义父的桌上摆了两瓶药。一瓶是落霞的解药,另一瓶就是相思蛊。
“义父,这两瓶药……”戚羽落不由问道。
“一瓶是落霞的解药,一瓶是相思蛊!”赫连伯空说道。
“相思蛊?”戚羽落不解。
“相思蛊,顾名思义,相思之情炼成的蛊。心中所相思的人如果心中所想的人不是自己,那么不能离开自己周身三丈。也就是说林雪晴不可以离开你超过三丈,除非她也爱上了你!”赫连伯空解释道。
“义父,我不懂您的意思!”戚羽落问道。
“落儿,我太了解你了!我怕你最后还是会忍不住把解药给她。所以你服下这相思蛊,就不能让她离开你了。除非你不要命了!而且你不想看看,当林雪晴知道你身中相思蛊后,还会弃你而去吗?你不想知道你与上官楚逸在她心里究竟差多少吗?”赫连伯空语重心长地说道。
戚羽落有那么一刻,真的很想知道。可是他还是不想让她为难……
赫连伯空看着戚羽落那一脸纠结的样子,又道,“落儿,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想你那么傻!你可以不吃!而且实话跟你这相思蛊没有解药,你服下后,至死方休!”
戚羽落想都没有想,拿起那瓶相思蛊直接喝了下去。“如果义父这样才可以放心,那羽落喝下就是!”第一次,戚羽落没有等赫连伯空让他离开,他就径自离开了。
“少主!”下人们看见戚羽落的样子,不由惊呼。
而周围的人本来被这戏剧化的变化震惊的不轻,可当他们看见此刻戚羽落的样子后,完全说不出话来。
戚羽落感觉到心口越来越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一点一点流失。眼睛越来越睁不开,头脑越来越眩晕。
外面的一阵嘈杂,终于引来赫连山阙内的注意,听琴等人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儿了。他们在里面等了半响,可是却不见新人们的到来。直到听到这么一声“少主”,他们才朝外面赶了去。
当听琴看见此刻戚羽落的样子,不由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那个白发的男子是她的少主吗?本来冰冷的脸庞此刻苍白得几乎透明。还有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
听琴刚要去搀扶戚羽落,可是有个红色身影被她还要快。入画不知道何时冲到戚羽落身边,再也不管不顾戚羽落的禁忌,抱住了他。戚羽落不喜欢和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所以她们四个即使是贴身侍婢,也不得擅自碰他。
“少主!你怎么样?”入画担心极了。
本来昨晚她听闻戚羽落要娶林雪晴的消息,一时之间根本接受不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竟然视若不见,明天他终于要如愿了,那自己又该怎么办?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好久,她本来打算一走了之的,可是又不甘心,又不舍得。所以她打算临走之前,也要破坏下他们的婚礼,哪怕撒风景也好。可是她等了好久,也不见新人拜堂。再后来她没有想到,自己等到的竟然是这个场面。此刻她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