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共三十五袋,没错喽!”
赵天庆擦擦额头的汗珠,肩头有些酸,还好能承受的住。
没办法,只能先找个米行干个送货的活,虽然工资不高,总是要先有个着落。就是这个送货的工作,七八个人面试,自己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稍微露点小本事才拿了下来。十几天的时间,跑遍了九龙。
还好,米行的货品都是小包装,最多的不过二十斤。
接过货款,赵天庆与客户聊了几句往回赶,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趟,把货款送回去就可以休息了。
住地稍有些远,好在便宜,手表当了五十块,刚好抵了房租。
赵天庆现在缺的是时间,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但也要先填饱肚子。
米行里王老板正在指挥装车,王老板年纪四十出头,原先也是内地人,家底殷实,解放前就到了香江开了这家米行,二十年如一日,米行还是这间米行,不过经营的项目稍作些拓展,这会是要往银凤酒楼送些菜蔬。
货车是租来的,人家按时间收费,王老板不停催促:“快点撒,懒仔,一次提两袋啦!”
不等老王吩咐,赵天庆将三轮车放在一旁,上前装车。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老王知道赵天庆聪明勤快,店里六个伙计就数他算账最快,从没有错过,在外面送货从没有过一句怨言,私下底都没有,老伙计里面自然有他的眼线。
不过这小子有一条不好,就是不太合群。别的伙计下班之后喝酒打牌,只有他早早回到住地不知道忙些什么。吃不讲究,穿也不讲究,倒还写的一笔好字——
有时候自己都在感慨,可惜自己的庙小,不然一定把这个大陆仔绑牢了,这小子将来肯定是要大鹏展翅的。在他上班的第二天自己故意试探一次,毕竟送货的伙计每天都要和钱打交道,有些事情不得不防。老王扔一百块在库房里,让赵天庆一个人去搬货,进去不到两分钟就把钱交了过来,他一个月工资不过开了四百块——
车子装的差不多了,老王定住思绪,摸过柜台的算盘,叫道:“庆仔,算算。”
赵天庆答应一声,接过货单,在众伙计艳羡的目光中和老王赞赏的目光中飞快打起了算盘,很快,赵天庆抬起头来:“一共两千八百二十六块一毛。”
老王点点头摸摸下巴,低声道:“运费一百五,还没有三张大金牛,有点少呢。”港币最大面值一千元,俗称大金牛,他吩咐伙计道,“给菜上泼点水。”
伙计苦着脸道:“老板,刚才泼了两遍了。”
老王怒道:“死脑筋啦!天气这么热,水分很快就蒸发了,再泼一次!”
骂走了伙计,老王对赵天庆道:“庆仔,等会你带两个伙计去卸车,过秤的时候你看好。”
赵天庆面露难色,天色渐黑,银凤酒楼又在闹市区,此刻肯定堵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罢了,端人家的碗,嘴短。
果不其然,路上堵了将近一个小时又花了半小时轮渡,瞅瞅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八点。
抵达酒楼后门库房,酒店采购经理老周焦急地在后门口来回踱步张望,直到看到货车才长松一口气,未等车子停稳叫道:“快点卸,有几样急用。”若不是和王老板有亲戚关系,也不会让跨过维多利亚湾这么远的距离送过来。
老周从酒店里叫了几个人帮忙,卸车的速度很快,因为是急用,大部分的菜蔬都没有过秤,只有几个大件做做样子而已。
待老周进去拿钱,跟来的两个伙计埋怨道:“庆仔,他们过秤不仔细,你怎么不多要一点?哪怕你拿大头,咱兄弟两个喝点汤水也行啊。”
赵天庆看向两个白痴一般的伙计,难怪你们干了大半年时间,老王都没让你们单独送货,冷笑一声道:“周经理和王老板是亲戚,老王每次出货都是财货两清,你们以为他不会打电话给老周确认?”
两伙计面面相觑,似乎明白为何赵天庆才来半个月的时间,一向抠门小心的王老板如此信任人家,这就是做人做事的差距。
过了会周经理出了后门,却是满脸的沮丧,强打着精神将货款点给赵天庆,又苦着脸掏出四个红包道:“今天酒店摆满堂宴,伙计都有红包,我也给你们和司机每人封一个,去吧。”
两伙计面露喜色,赵天庆却是很诧异,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事情,道了声谢便要转身离开,周经理叫住他,满脸苦涩地道:“庆仔,你回去和老王说一声,以后别往这边送菜了,恐怕明天我就不在这干了。”
“这是怎么了?”
周经理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去,赵天庆捏捏手里的红包,这不是红包,应该是好人卡。
“周经理,到底是什么事?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周经理苦笑道:“今天大佬摆寿宴,我请的歌手被赶下了台,这会让我去哪里找?谢了庆仔,好心我领了,去吧——”
赵天庆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多大点事,我来。”
周经理瞪大眼睛,用刚才赵天庆看两伙计一般的白痴眼神道:“胡闹,你能唱什么?”
“说来也是巧了,我以前在内地就是音乐学院毕业的,拿过省一级歌唱比赛银奖,信不信由你。”
赵天庆说完就要抬脚转身,周经理急忙拉住:“真的?”赵天庆笑眯眯地看向他,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
周经理有些慌,又道:“今天来的客人里面有唱片公司的制作人,我请的人刚唱三句就被赶下台,庆仔,你可别坑我!”
唱片公司的制作人?
这是送枕头来的么?
“带我去!”
“要准备什么?”
“一把吉他就行。”
……
在后台简单收拾一下,赵天庆拿着吉他缓步登上舞台,酒店老板在后台威胁周经理道:“老周,要是大陆仔也被轰下来,你就和他一起滚吧,越远越好。”
老周擦擦额头的汗珠,似是被赵天庆的自信感染了些,努力挺直弯曲的腰杆,声音微颤道:“大佬,庆仔一定行的。”
“哼!”老板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