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水化开后,出现的那张脸,赫然是前几天那个陪嫁丫鬟,也是秦爱莲多年的贴身婢女——小喜。
“小喜,原来真的是你,原来你真的背叛了我?”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有些惊慌地女子,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上,却是画着浓妆,被水泼了以后,那妆容也有些散了,身上穿着她的衣服,李胤之前和她说的,小喜还在孙府吃香的喝辣的,秦爱莲还不信,人啊,就是要眼见为实才肯信。
“小姐......”小喜低着头,不停地再揪着手帕,嘴唇动了动,才低声地喊了一声。
“小喜,我当你是姐妹啊!你却这样对我?”秦爱莲皱着眉头,不顾形象地吼道,眼泪迅速地湿润了眼眶。
“爱莲,这是怎么回事?”容颜如看着那惊慌失色的小喜,又看着这个抹眼泪的女儿。
“这其实.....”心里悲凉的秦爱莲,见母亲问她,便忘记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眼看着秦爱莲要当着大家的面,要将所有的都讲出来的时候,李胤及时阻止了她。
“狄捕快,看情形已经真相大白了,是否可以结束这场闹剧了?”一旁的狄捕快还想听里面的隐情,却没想到被人打断了。
“哦哦哦好。”突然被喊道,狄捕快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行了,你们俩位跟我走一趟把?”狄捕快对着孙宏安和小喜说道。这下子孙宏安不干了,“去哪?你敢把我这个堂堂孙家少爷带入衙门里?你只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捕快,你是活腻了?”
“哟,你还说你是堂堂孙家少爷,你旁边的秦小姐都是假的,还不成你还是真的?”狄捕快此生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捕快怎么了?多少事情都是捕快做的?
“呵,那你又怎么证明对面那个孙宏安是真的?听闻那些易容材料也是有高级货的。”这时,狄捕快还没说话,李胤却笑了一声,“那要不?你从我脸上扣一块下来?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是假的,你是真的,那你身边的那个假的秦家小姐又如何解释?”
“孙兄,对这些人用不着废话那么多。赶紧和我去衙门!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了!”狄捕快第一次甩脸色给人看。
这时,异变突起,那小喜竟然“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秦爱莲:“小姐,小姐,是我不好!之前是我的错,求小姐原谅我,不要把我关在牢房啊!”
秦爱莲面对小喜的哀求不为所动,小喜看那一向心软的小姐还是那样漠视着自己,赶忙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挪动了到秦爱莲脚旁,用手拉住秦爱莲的裙摆,有些哽咽地说道:“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还不好,就原谅小喜吧,我真的不要那种不见天日的牢房了。只要能原谅小喜,小喜做牛做马都成。”
看着小喜苦苦哀求的样子,秦爱莲有些不忍地别过脸去,“做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小喜见着秦爱莲还是没有原谅,随即把视线转移到了容颜如和秦儒轩的身上,“夫人!老爷!求求你们救救小喜,我做牛做马都成!”
“哼。”容颜如虽然不知秦爱莲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区区买来的丫鬟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不知颜耻,不知天高地厚。
小喜本是贩卖丫鬟那里,被秦爱莲一眼相中,才带回秦府的。
“行了,小喜姑娘,你做了这些事情,心再软也不会答应你的。”看着这跪在地上的小喜,周围人的纹丝不动,与她哭闹着,形成对比,倒也有几分凄凉之意。
有几名巡逻的捕快看见秦府门前围着那么多人急忙上去询问,原是秦府之内在辨别真假小姐。
那几名捕快听后,敲响了秦家的门,“有人吗?开个门,我们是捕快,来办案的!”
狄捕快听见后,很惊喜,本来还在寻思怎么带回衙门,这下有免费的劳工了,他几步一走,来到门前,为那几个捕快开门。这狄捕快虽然脑子聪明,但武力值就稍微缺那么点。
“老狄,这是怎么回事?”几个捕快见状,也还是摸不清头脑。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面前这一对啊,假冒秦家小姐和孙家少爷,带回去交给大人发落。”
“行嘞,交给哥几个没意外。”几位捕快拍拍胸膛,打包票的,一定能完成任务。其中一捕快粗鲁的从地上拉起小喜,这小喜虽说作为秦爱莲的丫鬟,做的是伺候人的工作,但是却一次都没有被人如此粗暴的对待过,就是在孙家,也顶着秦爱莲的名义吃香的喝辣的。
“这位请吧。”狄捕快看着孙宏安,还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那孙宏安见此,也知这一趟衙门是非去不可了,看了看周围,秦家还有狄捕快还有假扮我的人,你们都给我等着,我迟早回来报仇的。
孙宏安一甩衣袖,跟着那些个捕快的走了。那些个百姓围在门前,看这边的好戏,都已经结束了,才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各位,狄某也就此别过了。”狄捕快向他们抱拳行礼,走的时候,余光看过李胤,仿佛在传递着我知道你是假的。李胤看见了,只是也没有理会,这里的人本来就都是我安排的人,就算是我完全不易容,就说自己是孙宏安,也没人会说什么。
“女儿,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她叹了口气,“早知道你嫁入孙家,日子这么难熬,倒不如在家里做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反而来的自在些。”
“岳母,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爱莲的。”李胤在一旁说道。
“你拿什么什么保证,就刚才有人假扮成你们,如果你们不早点来的话,那我和老爷就被人欺骗啊。”
“我拿孙家家产保证。”反正那孙家家产现在还不是我的,“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那我们回去了。”李胤拉起秦爱莲的手,她脸上故作娇羞的模样,飘出俩朵可疑的红晕。
容颜如和秦儒轩看着他们上了轿子,看着轿子渐行渐远。远到后看不见了,这俩人才放下手,刚才依依不舍的样子仿佛从未有过。
“千面,你还真把自己当秦小姐的妈妈了?还挺入戏啊。”小四每次遇到千面就有些想要抬杠的意味。
“小四,我还没说你,这秦家老爷又不是话少的人,要不是我多次打哈哈过去,你早就被拆穿了。”
“......”
小四见说不过这个油嘴滑舌的千面,转身就走进那秦家院子里。后头的千面只能关上大门。“这小四还是这么喜欢说不过人就跑的习惯。”
..........
轿子内,秦爱莲还是沉浸在小喜是叛徒里头,但又想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所以整个人有那么些搞笑,眼眶很红,鼻头也有些微微发红。
“义妹,你想哭就哭把。不必这个憋屈自己,有时候情绪发泄会比较好一点。”闻言,秦爱莲的眼泪就像泄洪一样,一滴接着一滴。
“五义兄,你知道吗,我十二岁那年,那时候,我刚刚从皇宫里回来,途径有些人围观,便去看了片刻。”
“那是一个人口贩卖的人,在展示他的那些奴隶,也不知为何,我一眼就相中了那个瘦瘦小小,脸上脏兮兮的女孩。刚捡回来的时候,她也不似现在这样会哭会笑,她就像是一个生性淡漠的人,时常不笑。”
“于是,我给她取名为‘小喜’,希望她能快乐的过好每一天。”秦爱莲用手帕简单的擦拭自己脸上的泪痕。
“五义兄,你说为什么?我们秦家对小喜也是百般疼爱,疼爱到也已经超过一个普通丫鬟的的地步了,可是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对我啊!”
“义妹,你要知道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纵使你百般疼爱,要什么给什么,这反而会增加其野心。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小喜不仅仅只是要你们的宠爱,也许还要取而代之。你呀,以后看人稍微准一点,现在这个世道,你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给啃咯。”
说罢,李胤还做出了一个狼的表情,秦爱莲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破涕而笑,“五义兄,原来你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啊。”
“我现在看人就很准啊,我相信五义兄不会害我的。”秦爱莲完全信赖的话语,再一次撞击了李胤的心门。
“是,你说得对。”
义妹,你这一生被人所害都是你的命,到了那个时候,义妹你可别怨我。
刚刚哭过的秦爱莲,眼睛被水滋润过一番,清澈透亮。
“义妹,你的伤还没有好透,要不要在床上先小歇片刻,等到了我再喊你。”
“好,今天谢谢五义兄了,不仅帮我解围了还阻止了我说出那些事情。”
“明明是我要求隐瞒真相的,却又是我想要打破的。五义兄,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无以回报,我真的.......”
“说什么傻话,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兄妹啊,妹妹有难,做哥哥的为何不帮?别整天想着报恩报恩的,多生分啊。好了,睡觉吧,你这一天也够累了的。”
“谢谢五义兄。”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爱莲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喊她,她也就嘟囔了一句,“想睡觉。”只听那声音的主人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秦爱莲只觉得身体似乎变轻,飘了起来,身旁还有个小火炉,不自主的就朝着热源靠过去,就听那一声轻笑,“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秦爱莲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深夜了,房间里空无一人。
“我怎么躺在我床上了?”我不是在轿子里睡着了,然后.......然后怎么样了??
“咕咕咕~~”秦爱莲摸摸肚子,这一整天就吃了早饭,能不饿吗?思来想去,秦爱莲想要做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去厨房偷吃的!就当她站起来准备溜出去找厨房的时候,房门开了,进来的是若竹,手上还端着小半碗粥。
秦爱莲看到粥,就有点.......虽然秦爱莲不是一个重油腻的人,但是连续七天一直喝粥,换谁谁都腻。
“若竹,你怎么来了?手里还端碗粥,难道你我之间有心有灵犀?”
“回秦小姐的话,是五王爷让奴婢端来的,他说秦小姐现在已经醒了。”若竹把粥放在桌上,虽然吃的有点腻歪,但也总不没得吃的好。
“五义兄是怎么知道我醒了的?”明明房间里空无一人不是?难不成还安插了什么,在我周边保护我的安全?
“回秦小姐,这些事情奴婢一概不知。”
“明白了,你下去吧,这碗你就放这里吧,明天早些来,把这带下去。”
“是,秦小姐。”若竹行了个礼之后,也就离开了,房间里又只剩下秦爱莲一人了。
那碗粥,她吃的干干净净,许是是肚子饿的缘故,平日里有些吃腻的粥,却吃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吃饱喝足后,秦爱莲坐在桌前,看着那屋外的天空,今天的天空总要比之前的暗沉了许多,许是那些星星都不见了,唯有那明月高高挂在空中。自己的父母也老了,本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好的姻缘,结果一切都是自己自以为是。
这些天里,秦爱莲想了很多,尤其是见过父母之后。秦家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就我父亲这么一个嫡系,没有旁系,万一父亲病倒了,那孙家岂不是可以吞并了我秦家。哎,这么想想,早点认清那个所谓安哥哥的真面目也到是件好事情。
只是那小喜,可惜了,可惜了,我本以为没有了我,她在孙家会过得很糟糕,还想着要去接她,结果......是我多想了。
…………
孙宏安和小喜在衙门被关了几天,最后终于被放了出来,被当做是想要假扮秦孙俩家的少爷小姐,终而得到他们财产的不义之人。被放出来也是请示过秦孙俩家的。
书房内,孙宏安握紧拳头,怀里坐着小喜,面目狰狞得看着门口,“这一次的耻辱,我一定会还回去的!”
“宏安,秦爱莲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乞丐窝里的尸体都发臭了。”
“是啊,所以我们的事情一定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掐着点在我们来的时候离开秦府,假装碰见。”
“还有,小喜,你的易容药草买点好了,又不是没钱,便宜没好货!”
“知道了。”
孙宏安虽然很愤怒今天的事情,但心中还是有一丝庆幸,庆幸孙二爷此时不在孙府,不然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了,会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