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偏殿的风一吹,有些冷,撷芳只觉得心中更冷,这大殿里空荡荡的。
明珠公主绷不住了,眼泪哗啦流下,哭着说:“我不想害你的,只是想,你不在了,我就可以嫁给他了。”
玲珑拉着明珠:“哭什么?同样是公主,为什么她可以得到这么多宠爱,为所欲为。”
撷芳道:“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为何我可以为所欲为了。”
此事,圆果大师进来了,初七跟在身后。
初七拿了件披风给她穿上:“公主不要动气了,你身子弱,平日里奴婢不常来宫中,看了他们是忘了公主的圣恩宠眷了。”
玲珑公主道:“我与公主说话,你插什么嘴!”
初七吸了口气,如风一般移动,还未反应,玲珑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响。
响亮的两个耳朵让明珠公主惊恐万状。
初七道:“你们急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抢,若不是公主顾及你们的声誉,此刻就在大理寺受刑了。”
明珠公主扑出去打她,可是初七一闪扑了空:“你只是个贱婢,怎么敢打公主?”
初七目光可杀人无数,一招手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明珠也愣住了:“是你们接着说,还是听公主说?”
玲珑公主咬着嘴唇,只怕要咬出血来了。
撷芳清了清嗓子:“明珠,我以为你那一日真心示好,我本就要远嫁,与宫中关系如何我已经不在乎了。不过毕竟是姐妹,从来我都是给你面子,可是你太蠢。而玲珑,是我小看你了,文静温婉吗?你不是倾心于郑太傅吗,为了得到他,不折手段,昔日你所做一切,都会传入他的耳朵。我一定让你尝尝被心爱之人伤透的感觉,而明珠?你以为我会一睡不醒吗?算计我这么多次,只有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你们在意的,我通通都要撕碎在你面前。”
“你,好狠!”玲珑公主道。
“那也不及你万分之一,煽动明珠送我手鞠球,在以金针刺入我的脚腕血管。这样的手法,她要练多久呢?如何算准机会,设计好,那一日,黄昏时分哪一处无人,正好让我崴了脚,如此热心给我看。你算的那么准,恐怕没算到我能活下来吧。”撷芳道。
玲珑公主道:“我从未做过的事,你怎可污蔑我。虽然我对你身上宠爱愤愤不已,但从未做过这些事,你空口无凭,怎能定我们的罪。”
撷芳道:“是吗?也许有一步你忘了,这曼陀罗种子只有你有,亲自制毒,一根根丝线都浸满你的仇恨,这宫中的每一日,你是否都这样算计?有多少人又遭你毒手呢,我想一查总能查出什么。”
玲珑公主道:“这些都是你胡说,我没有。”
撷芳一步步走向明珠:“要不你来说?”
明珠公主看着玲珑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撷芳道:“你果然好手段!”
突然一声高喝:“你以为你威胁所有人就没有人敢说了吗?”
郑燮瑜大步走来,昂首挺胸:“玲珑公主,你还要抵赖吗?”
玲珑公主回头看他来了,千年的雪山轰然崩塌,水的坚强与脆弱变幻太快。天上的明月可以安静的等那么多年,才等来一次日月同辉,却因为太阳的暗淡不再明亮,没有欢喜。
浅表的笑意让人觉得痛苦,玲珑公主站在他的面前:“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呢?”
郑燮瑜道:“臣并非以个人名义指责你,而是以审判官的名义。你的婢女巧心,尚宫局的冰蓝,都已经招了,手鞠球出自你之手,你亲手浸泡的曼陀罗。不过这金针你从何处来的?”
玲珑公主道:“你住口!别说了!”
郑燮瑜道:“怎么,公主敢做,却不敢让人说了?纵使你有天大的本领,也难堵住这悠悠众口。害怕承担责任吗,那你做这件事之前就想想,撷芳会如何?她与你一样的年纪,一样是尊贵的公主,何以生出你这样恶毒的人?”
玲珑公主笑道:“恶毒?我恶毒吗?”
她的手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可知道这宫里多少软刀子,最痛的不是给你一巴掌,让你跪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众人的轻视。而是那些永远都不会在乎的眼神,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对我,我真是嫉妒呀,嫉妒的快要疯掉了。我一点都不文静,可是这里连我一个可以大声喊出来的地方都没有。我的母妃是宫婢出身,可那又如何,也是皇上的妃子,为什么所有人眼中都看不见我们母女,吃食是最差的,衣服是别人挑剩的,连宫婢都可以强要我们的东西,冬天那么冷,我们就睡觉前才敢烧炭,写字的墨都冻成了冰,多少个日夜,我就依偎在母妃怀里,熬过漫长的冬日。我只想着,表现好一些,能给母妃带来荣耀,能够吃饱穿暖,不必遭人白眼。这些年我忍够了,为了母妃,我也忍习惯了。可是直到你出现!”
玲珑公主转向郑燮瑜:“那一天我看见你,就像一束光照射到黑暗的监牢,你的每一个举动都那么完美,每一个想法都有那么多人呼应你,我多想成为你,每天都想着,我要有你的睿智,有你的才情,从你担任户部侍郎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尽一切办法,只是为了能够偷偷看一眼你的背影,你成就时,我也许比你还要开心。一切都如我安排走下去,父皇也同意了,想要成全这个梦。可是你,你们心里只有撷芳一个人,为什么如此不公?她对你狂热的追求,你拒绝的时候,我多么欢喜,可是没想到你心里全是她,没有人能够走进你的心里,那时我就想着没有她,也许,我就有机会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有人知道,这个如兰花温婉的女子内心藏着这样一团火,激励着她度过艰难随意,温暖她冰冷的心,可也让她为此煎熬。没有人知道,玲珑公主爱郑燮瑜。也许因为藏的太久,才能如此痴狂。据说,蝉藏在地底下十三年才爬上地面,在一个夏天尽情嘶叫,直到死去,就像玲珑的爱。
郑燮瑜道:“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玲珑公主道:“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哈哈,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她,你想维护的人是她而已。”
矛头直指撷芳:“一个在暗中观察了你这么多年的人,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