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两人会有交集,她与他本来应该是两条平行线,从此之后两人变成了交叉线,这是一段奇异的缘分。
苏安请来钰都最有名的刘大夫,刘大夫气节高,但是欣赏太傅的风尚,一听是太傅,屁颠屁颠的就来了。跟随的小童小五说:“师傅,今日是否报酬颇丰?”
刘大夫瞪他一眼:“我看病何时为了钱,郑大人何等风骨,自然乐意效劳。当然,郑大人也是厚待于民的。”
小五点头:“哦。”
穿过长廊,静寂晚风烛火动,苏安进去,长帷布之后,白衣公子安静躺着,郑燮瑜想给她灌点醒酒汤,但是撷芳一点也不配合。
苏安站在帷布之后,拱手道:“大人,刘大夫到了!”
郑燮瑜道:“快请。”
来不及看看郑大人,刘大夫被拉着到床前诊治,这床上的小公子倒是生的俊俏,两颊绯红,呼吸匀称,伸手一摸:竟是女子,莫非?
郑燮瑜问:“大夫,她怎么样?”
刘大夫说:“大人放心,这位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喝醉了而已。”刘大夫
瞟见床边有一碗醒酒汤,又道:“这醒酒汤就不用灌了,你让她舒服的睡一觉就好了!”
郑燮瑜稍微放心,这公主何时出宫的,又找到这里来,实在不让人省心。幸好只是醉酒,若是让宫中知道此事,连自己都要被牵连
。不过这丫头在宫中众星捧月,不知天高地厚,是该教训才是。这屋中的灯火直至天泛白才熄,郑燮瑜只在椅子上歇了一宿,晚间撷芳吐了几次,后来睡得香了,只是这一屋子酒气,扰了郑燮瑜的安宁。
门口响起敲门声,也不知是谁,撷芳心中有火,突然想起昨日在兰桂坊,之后就断片了。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进来:“奴婢海棠,来服侍姑娘晨起的。”
撷芳发现衣物也换了,又不知什么地方,心中纳闷:“这是何处?发生什么了?”
海棠也忍不住八卦:“这是太傅郑大人的府邸,昨日姑娘喝醉了,兰桂坊的人把姑娘送来的。昨夜大人照顾了您一晚上。”
撷芳惊愕:“啊!那我这衣裳!”
海棠忍不住笑道:“大人心系姑娘,亲自看护,但姑娘放心,这衣物是奴婢帮您换的。郑大人可是正人君子,与姑娘应是好朋友,怎么会趁人之危。”
撷芳心想也对,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我,皇家怎能饶了他,如此便松了口气:“这倒是。”
海棠笑着递过手巾:“姑娘赶紧擦擦,一会喝点清粥,否则胃口该难受了!”
这海棠温柔心细,极善安抚人,
撷芳也由得他伺候。
反正已经被他发现倒不如干脆玩个痛快,可是今日郑燮瑜特地告了假,在家等着,只要公主一醒,赶紧送他回宫。
郑燮瑜眼神坚毅:“公主出宫,只怕凤体欠安,既然来了此处,臣便有职责送公主平安回去,否则皇上皇后下旨,就怕闹得满城风雨了!”
就算不欢迎,我也不曾伤害你,怎么我就成了烫手的山芋:“郑大人觉得我碍事了?”
郑燮瑜道:“没有,只是公主该回去了。”
撷芳无奈上了马车,苏安在车外认真赶车,郑燮瑜端坐一旁,气氛太过安静。
撷芳总想过些日子回去:“我还有东西落在客栈了,需要回去取!”
郑燮瑜岿然不动:“公主且说地址,臣一定替您取回。”
真是油盐不进,眼看着马车驶进皇宫,到了长华门,郑燮瑜危坐:“公主,这宫中人多眼杂,为了公主名誉着想,还请公主下车回宫中!”
撷芳无奈,这哪里是风度翩翩的郑太傅,分明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冰太傅。
宫中没有几人,彩云也不见了,安静极了。进了正殿,一声“芳儿!”威严慈爱,皇后一身黄色绣花长裙,一颗南珠簪在发中:“你上哪去了?”
撷芳说:“母后,芳儿只是去了太子哥哥那,昨日玩的晚了,就宿在那了。”
皇后坐在主位:“芳儿,你是大公主,应该谨守宫规,作各位小公主的表率,再者说,你明年就到及笄礼了,有什么话传了出去对你也不好!”
撷芳笑道:“母后放心,我只是与太子哥哥,太傅一同谈天,误了时辰罢了,不信大可叫他们来问话!
”
皇后说:“这倒不至于,太子这几日忙着国政,这等小事就不必兴师动众的。”
撷芳坐在一旁:“今日母后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皇后道:“如今已经入秋了,年底有外国使臣来朝,你身为长公主,应当勤习琴棋书画,到时候可别让这些小国小瞧了去!”
撷芳暗想,原是为了这个:“往年不是母后抄持此事,甚为妥当,芳儿听母后安排就是,若是需要做什么,到时候母后尽管吩咐?”
皇后继续说:“你年纪不小了,若是有看中的王子,尽管开口,也该给你准备准备了!”
撷芳有些害羞:“母后又拿孩儿取乐了,我还小呢?”
皇后笑容意味深长:“芳儿不用害羞,你母亲去的早,本宫自然也要给你打算,而且你父皇也希望你挑个喜欢的。”
皇后一行刚出去,撷芳赶紧问清事情。还好皇后今日是与众妃嫔见了之后才来的,因而没等多久。幸好,幸好,赶紧让彩云去太子宫,别露馅了。
此事过了月余,撷芳才敢去太子宫,除了今年种的,别的茶花都开了,枝子每日都送一捧过来,白色的花瓣螺旋叠成一个圆,粉色的花苞一点点打开,有时描画几幅,但描着描着,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扔下笔出去散心了。
那些买的小玩意也没能带进来,郑燮瑜言而无信,一板正经真是无趣。
索性到太子宫中玩玩吧,扎他不用费解,这个点都是在书房议事,果然,今日许是晏南没有休息好,显得有些疲惫。撷芳趴在窗边,撑着头看里面。只知道一位是吏部尚书,其余都不熟,听说今年从下面举荐上来以为李临风,才能出众,文武双全,正在商议放在哪个职位合适,各执己见,心想不然抓阄决定好了。最后晏南才说:“各位大人说的都很有理,既然是个有能力的人,就要放到最需要他的位置,我听闻今年的俞州赋税出现问题,不如让他去试试好了!用新人就要大胆,能做什么一试不就知道了?”
他们齐声:“是!”
撷芳心中不禁想笑,这些官员有时也确实变着花样考验太子呀!
突然有人拍了拍肩,撷芳笑着说:“你看他们是不是没事找事,看吧晏南都累坏了!”
“是呀,有些人的确没事找事,窃听国政可是大事!按律当处以仗刑五十!”那声音说。
“啊!”撷芳一惊,赶紧回头看。郑燮瑜正站在身后,手背在后面!“你吓死我了!”
郑燮瑜道:“若不是我过来看,也许侍卫就过来把你架到刑部问话了!”
撷芳白了一眼:“那本宫应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喽!”
郑燮瑜的笑容就行春天乍现的阳光:“如果你想感谢,我不会拒绝的,送上点金银珠宝更好!”
撷芳甩了个背影给他,快步走进书房:“晏南!”
那几位刚刚离去,他正想喝口茶休息一下,就看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进来:“好久没见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哪有,我是谨遵母后教诲,修身养性,要做大兴宫女子典范!”撷芳说。
晏南身边的周澄憋着笑,撷芳瞪了他一眼。
“你只要乖乖不惹事就不错了,这两年喜欢种花了,刨了多少地,御花园种的牡丹芍药还有各种名贵花被你祸害了多少。记得你小时候养狗,差点被狗咬了,多少人受牵连。”晏南如数家珍。
“好了,那时年幼无知,现在不一样了!”撷芳皱着眉嘟着嘴撒娇。
晏南摇摇头说:“若是我信你,猪都会上树。对了,上次你做什么了惹得母后过来试探。”
撷芳看了一眼郑燮瑜,他倒像是一脸无知,一本正经,编了个谎话:“我贪杯喝醉了,自己出去醒酒了,谁知母后突然来查我的岗!”
晏南也不再追问详情,一向是她愿说就说,不愿说也不强求:“罢了,只要不捅什么大篓子就行了。”
撷芳笑嘻嘻道:“若是我闯了祸不还有你吗。”
晏南真是拿她没办法:“你就作吧,哪天我可不救你!”
郑燮瑜道:“太子殿下,这是今日需要处理的几件大事,若是没有其他事,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还是不用杵在这里,免得看不下去,这个宠妹无下限的太子殿下。
晏南突然想起:“郑大人,听闻现在民间的花市最好,撷芳也无其他爱好,这宫中确实闷的慌,还请郑大人帮个忙。”
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竟会提出这要求,撷芳感觉就像上天补偿她上次没有在外面尽兴,而郑燮瑜第一次觉得遇到了棘手的事,这烫手的山芋还得捧着。
“这花市鱼龙混杂,下官怕公主去不安全。”郑燮瑜推辞。
“怎么会,到时我扮作你的妹妹,换了平常衣服,没有人认识,怎么会有危险!”撷芳迫不及待的想出宫去。
晏南道:“此等小事怎么能难倒太傅呢,若是不放心,到时我再让两个侍卫跟着。”
这一个乱窜的公主,再来两个威武的侍卫,本来没什么的,更显得目标大了:“不必了,轻装简从更好,若是如此岂不是更引人注意了?”
晏南道:“如此多谢了,太傅!”
出来的路上,撷芳笑了一路,还带上了彩云,郑燮瑜更是发愁呀!不是太傅吗,连公主都管上了,再这么下去就要变成保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