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涵的强势出乎了在场书生观者的意料,齐磊挂的这个官职,说好听点是清流,说实在点就是只能去做清流,天祭山在世人眼中的地位崇高无比,围绕天祭山的官场架构自然也不仅仅只有一个小小的祭酒而已。
天祭山周边的防护是天企州在负责,山上的镇守由御林军四部每年度轮次当值,而天祭山所需的日常耗品也从天企州直接调拨,总而言之,平常时候,齐磊在与不在,都无关轻重。哪怕是大祭典,主事者也必然是大祭酒,齐磊也就打个杂而已。
没有机会去贪金脏银,也就导致了齐磊只有官俸这一单纯收入,自然也就不可能放开胆子去结交巴结真正的权贵。
如此尴尬的实际地位,齐楚涵这个官家女眷的身份还不如“才女”之名好用。当然了,现在最好用的身份是木鱼先生的学生。
可木鱼先生的位置太高了,哪怕是国家权力核心层,真正清楚这位老人影响力的也没几个,更何况梁康王俊年之徒。
所以齐楚涵的强势引起了他们暴躁的示威,王俊年的食指几乎要刺到她的脸了,“真不知好歹?”
齐楚涵横移了一步,不想被这只手碰到丝毫,“真不知羞耻!”
双方人数差的有点多,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让旁人不敢乱说什么。
梁康几乎是跳脚大骂:“给脸不要脸!”
在他看来,齐楚涵如果真聪明,那就应该输,这样的话,或者还能有个好下场。可她偏偏赢了,而且看众人的反应,这首诗的质量入年集绝无问题。这就让梁康觉得很没面子。
无论在哪个世界,越懦弱的人就越在面子上敏感,好像什么事情都能牵扯到虚荣,好像别人有一点好,都是伤害到了他的面子。
齐楚涵讥讽道:“狗急跳墙?可你连做狗的血统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声音大点儿,就能唬住人了?可笑!”
梁康怒火烧脑,一把揪住了齐楚涵的衣领,“区区一个小娘们儿蹄子,也敢让老子下跪?”
齐楚涵第一时间就想挣脱,可她的力气和对手相比,实在是不够看,梁康愤怒的手臂只是被扯得晃了晃,毫无杀伤力。
齐楚涵抬腿想给对方一记断子绝孙脚,哪知梁康竟然有所防备,手臂用力一摆,便将齐楚涵跩得失了平衡。
眼看事态失去了控制,山山也被王俊年隔开,其余十人也各自合力将主仆二人孤立起来。
齐楚涵倒还算安静,山山却像个小疯子一般,手抓牙咬,想救小主子。
征兵打仗都是常事,打架斗殴也绝不少见,可现下这场架却让人感到反常。
骂骂咧咧,叽叽喳喳的是人多的一方,还都是男的。
安安静静玩命动手,偶尔才说一句话的,反而是女的。
这场架被平定得很快,主要是因为李长锋来的太快。
李长锋来得快主要不是因为齐楚涵,而是沁源客栈。沁源客栈住了太多人,每天也有太多人进进出出,太多黑黑白白的人,所以官家大府一直很注意这一大片区域的风吹草动。
手里握了刀柄,径直走到闹场最中间,“停!”
王俊年在发现李长锋的第一时间就停手,并悄悄地拉开了一截儿距离。
其余大部分人直到发觉周围不对劲了,看到了悬刀而来的五人小队,才急忙停止所有动作,恨不得连呼吸都停下。
梁康发誓,自己没有注意到异变,否则的话,他一定能趴下,用四条腿逃走。
山山急忙跑到齐楚涵的身边,抱住她,担心道:“小主子,没事儿吧?”
齐楚涵笑着摸了摸山山的小脑袋,“没事儿,只是制住我,并没有下手打我!”
李长锋不吭声,在场的事中人便吃不准这位是什么心情,只能战战兢兢地等着,如同呆头鹅仿佛如果自己显得傻,就不会引起这位的注意,就能保住自个儿了。
“李大人,见笑了!”不得已开口说话的是王俊年。因为李长锋扫视了一圈后,最后还是看得他,也看得最久。
王俊年不得不出声。
李长锋对其有个模糊的印象,应该好像大概是在某个宴会上?门边角落有一桌人,坐满了这类人——和权贵有点瓜葛,可有可无,来帝都求个好心,求个施舍的远方亲戚!
“说吧!”李长锋佩刀巡视,可不是来玩闹的。
王俊年见李长锋并没有大发雷霆,要打要杀,心里便有谱了,一番话讲得唾沫横飞,正气凛凛。
从他的话中,李长锋听出了齐楚涵是何等的不知礼仪,不懂礼貌,更不知羞耻!
山山只说了一句:“你胡说,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齐楚涵拦住了山山,没必要再争吵起来,越吵就越胡闹,就讲不清楚了。
李长锋听完了王俊年的一番慷慨陈词,点点头嗯了一声,又看向齐楚涵:“你说!”
齐楚涵自然就事论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堂堂正正地摆了出来。
李长锋听完了双方陈词,道:“论诗,确实是《天祭山第一》得胜。可这种风花雪月文雅的事情,掺上打架斗殴就不好了。”
“行了,都散了吧!”
齐楚涵道:“没有下跪,没有耳光。你们敢走,就是输不起!”
李长锋目光如剑,嗯?
齐楚涵针锋相对,我只是说了实情而已,我不收回惩罚,他们便要一直背着这种可笑的名头,直到真正的结束。
两人眼神交锋,一个凶巴巴,一个气赳赳。
“见好就收!”李长锋还不至于和未来要进自己家门的小媳妇儿斗气到底,所以首先说话。
齐楚涵没有回答,李长锋确实不像某些纨绔子弟,萎靡无神,相反因为入军,养了一股子威猛气势,哪怕就是想息事宁人,保下这群人,也给了他们组团输掉诗才的窝囊气。
李长锋自知这样做最轻便,都不是什么能摆上台面的大人物,那就无需费神费力了。
齐楚涵道:“见好就收,是哪个好?我没见到!”
李长锋拧起长眉,“胡闹!”
齐楚涵心底泛起一阵厌烦,哪怕我如此占理,依然不能让男人低头?
道理真的打不过权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