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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七月流火

夏,发了狂,将那火一般的光和热,铺天盖地的袭卷过来。整个城市仿佛烧灼的砖窑,白花花明晃晃,吐着银色的烟雾。道旁树耷拉着硕大的枝丫,失去了往日的温存与活力。一个个倦怠了的谈热色变的人们,幽处在浓阴下慵懒的喘着粗气,任凭汗水从头到脚肆意横流;抑或蜗居在狭小的屋子里,享受高科技带来的一丝凉爽。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懒得想,无聊的待着,思维短路也心甘情愿,谁也不想拿身体作赌注,开没有实质意义的玩笑。

道道闪电,阵阵惊雷,撕破了夏的面具;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浇灭了夏的信念。街道楼宇,在噼里啪啦的雨点中,复苏原有的生气。窗户里透着雨的腥味儿,还有一缕缕伴着轻风的凉意;花树小草,迎着这热烈的雨,舒展着腰肢,妩媚青绿。人们透着雨的疲倦,赶集般脸上泛笑,享受着夏的特有的馈赠。叽叽喳喳,眸光溢彩,柔情万种,似乎忘却了盘旋脑际的燥热。可我分明还记着一些与这夏日狂躁相关的事情——

那是入夏以来一个普通却有点儿不平常的夜晚,持续的高温没有改变,屋子里俨然烤箱似的。扇叶无奈的卷着热热的风,汗水从头脸绕着弯旋流肚皮再湿溻脚跟。我草草地将空虚了的肠胃安顿一下,便钻进卧室,遥开空调,顿时神清气爽,好不惬意。心中很是感激富兰克林,法拉第于电力的贡献,也感恩开利博士用上帝般的手给酷热难奈的世界制造出了清凉的气息。于是,伴随着快慰揿开电脑,点击精彩……“啪哒”一声脆响,电脑停机,冷气凝固。紧接着便从楼道里传来一片嘈杂——

窗外灯火依旧,股股热浪透过窗的窄缝漫过头顶,叫人喘不过气来。楼道里,昏暗的路灯仍眨着黄晕的光……“出啥问题了?”我推开厚重的防盗门轻声探问。对门而居的鲁斯的儿子晃着圆圆的小脑袋:“电线烧断了……”“只有我们一二楼四户断电,真是活见鬼了!”鲁斯的婆娘穿着碎花睡衣骂骂咧咧,娇巧可爱的脸蛋有些涨红,撅着好看的小嘴,倚在门框上,眼眸蓄满了埋怨,平素的恬静与雅致一扫而空。硕大的隆起的胸,因愤懑一起一伏,两颗樱桃般的圆凸,透过黄晕的光,在碎花睡衣下面很不安分,若隐若现。我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混球,便将视线移开……

鲁斯和一楼西的龚谨,拿着电笔螺丝刀,站在方凳上不停的捣和铆在墙洞木质的闸刀盒及电表箱中宛如蛛丝的线团,见我来到缓步平台,拍拍身上的灰尘,摆摆乌黑的手说,没办法,只有等检修工了。我望着那些被严重破坏的线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嗳,谁有赣西的电话号码?”鲁斯灰头土脸的说,“赶紧叫人抢修。”“是哟,赶快打电话,我带两孩子,没电咋办呢?”一楼东的蒋英趿拉着拖鞋慢慢移步过来,接过话茬,语气轻柔的有点儿发嗲。沉默了一小会儿,鲁斯对老婆吆喝着,快拨114查寻一下赣西热线。

一盏茶的功夫,一辆橘红色的人货两用小卡车停在了楼道口。下来了一高一矮俩男性抢修工,手提着泛黄的帆布工具袋,边走边问询情况。要了方凳,也是拿着螺丝刀电笔,在墙洞的闸刀盒及表箱捣弄了一小会,将线头拆了又接,用电笔像模像样的比划着。说:“没办法,可能是暗线熔断,你们明天到公司填张申请单……”如此那般,郑重其事的叮嘱一番,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灰尘,没忘提上工具袋,一溜烟消失在夜的灯火中……楼道闷热极了,气氛也顿时嚣张起来,絮叨的,奚落的,谩骂的……当然没忘记盘算如何打发这一夜的酷热。

比针扎在屁股上反应还要迅速,一眨眼功夫,鲁斯一家已打点好了行装,驾着小车奔丈母娘享受去了;龚谨也带上妻儿,上宾馆消受了;蒋英丈夫不在家,只见她手里抱一个,身旁跟一个,殿后的一手打着蒲扇,一手挽着手袋的,是她的婆婆……见了我笑着说,刚打了电话,小红家开着两台空调,没空调孩子哭闹,哪里安得生!哎,只好借住一宿……我独自晃悠到旁边的麻将馆,门前用塑料布支着凉棚,下面摆放着一些用木板做坐垫,靠背镂空的籐椅,几个有条件却舍不得享用的人将屁股搁在上面闲聊着,我也找了一座,将屁股重重的放上去,有一沓没一沓的与其搭讪。没有一丝儿风,汗水渐渐湿透衣襟,蔚蓝的天空悬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大地如水般的清澈。儿子,不知啥时候,与几个相仿的孩子,大概疯累了吧,也聚到了凉棚底下,尽情的玩着纸牌,仿佛这夏夜的炎炎与之并不相干似的,尽管也有一身的臭汗。

夜色阑珊,妻从麻将馆凉气里钻出来,一边喊着热得要命,一边嚷嚷着儿子回去睡觉。儿子蹿到我怀里,眨着小眼睛,撒着娇说:“爸,我们也上宾馆睡吧!飞仔他们一家也去了……”我没有吱声,却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别说空调,就连电灯也难得点上,有把蒲扇招呼算不错了。而今生活确实翻天覆地,大人小孩都开始懂得滋润日子了。想想过去岁岁年年,衣难蔽体,食不裹腹,从来都没有因炎热而担过心,相反,心存感激上苍眷顾。于是,小孩可光着屁股满村子转悠,妇女也能裸着胸于村头巷尾纳凉……一个晚上又算得了什么呢?不就一个晚上吗?有那么难熬吗?咬咬牙便过去了。于是轻言道:“不了,锻炼锻炼嘛!凡事不能盲目的效法别人,要慎重考虑自己的所需必要。尝尝什么叫做热,也可算是人生的一点收获吧!不要那么娇气……”说着内心未免有点虚脱般感觉。儿子似懂非懂,不过还是很乖巧的往楼口窜……

屋内蒸笼一般,让人无处躲藏,横竖一个字“热”,没命的热。真有点儿后悔,没采纳小儿的建议,花几块钱潜入宾馆消暑,或许是明知之举。妻领着儿子,已从卫生间冲完凉出来,就着客厅的地板顺势躺下了。我赶紧褪下衣裤,让那清凉的水滴从发梢漫透脚底。许久才穿上裤衩光着背脊,无奈地走出卫生间,将一百来斤撂倒在滚烫的麻将席上。瞬间,汗水又开始在周身恣睢了。眼睛盯着幽暗的天花板,聆听着客厅时断时续,纸扇呼呼地摆弄的声响,怎么也无法入睡。刚合上眼睑,天却亮了……但我依旧慵懒的蜷缩在凉席上,微闭着双眼,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

“嘀、嘀、嘀”手机铃声惊扰了我的白日梦。是妻从单位打来的,说赣西电网外线维护人员马上要来抢修,叫我接待。我骂道,抢修个屁,昨晚不是来过吗?可是她当时不在家不知道。我想她听罢定然有些瞠目,但没有结舌。说我吼个鸟毛,人马上就到,接待就是了,别误了事。挂了电话,赶紧洗漱,驱散那一夜沾染的疲惫,睡眼却依然惺忪。

不久,一辆橘红色的小卡车缓缓驶来。我迎过去,车门开启,出来的人,身材较矮,黑色的T恤,深蓝的长裤,显得有点邋遢。滴溜溜的小眼睛,却给人精明干练的感觉。“据说你们这儿线缆出问题了,我来看看。”嘴角轻启,吐出一串字符。我补充道:“不是外线,可能是墙内的线路出了故障。”在我的引导下,简单查看了一下:“问题比预想要复杂,我回去拿工具……”说完,驾着车一溜烟走了。半小时光景,又踅回来了,副驾驶座上添了位面容白皙的后生,车斗里分明多了两把不锈钢矮梯。啪啪,开门又关门,黑衫领着道,后生手提工具袋,肩扛不锈钢矮梯,径直朝缓步平台走去。这时,鲁斯驾着车从单位赶过来,反复叮嘱我,一人给他们两包烟,请求弃置被破坏的内线加设外线,一切开支我们自理,说完驾着车又回去上班了。很快确诊了问题,并火速抢修。我站在一旁,不断诉说要求加设外线的想法,可是怎么也吐不出来关于两包烟的事。他们一味的处理故障,对于我的申诉全然不予理睬。龚谨蒋英也都回来了,我将这一说词也交代给他们,可他们也讷讷的没能开口……正在无奈之际,鲁斯又驱车回来了。“这内线已遭严重破坏,即便接通了也难免再次熔断。我们请求加设外线,每人给你们两包烟。”鲁斯下了车径直走过来脱口说道。“加设外线要算工钱……”黑衫接过话茬转动小眼睛轻言道。“每人给你两包芙蓉王,怎么样?”鲁斯强调道。未置可否,不过手头的活儿总算停下来了。这回黑衫用商量的语气:“如果要加设外线,还要回去取高架梯。”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那赶紧去取呀!”听起来生怕稍缓会有什么变故似的,不过刚说完彼此还是窃窃的没笑出声来。黑衫交代清楚加设外线的长度粗细之后,轻轻缓缓地登上了那辆橘红色的专座,关门之前撂下一句话,烟就不用买了,拿一百块钱就行。紧接着“啪”的一声关上门,一溜橘红很快在视线消失。鲁斯也赶紧驾车并带上龚谨,采购线缆去了……我与蒋英倚在楼道口,等待着并随意的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橘红色很快再次出现在视线中,能够伸缩的高架梯斜躺在显得略小的车斗里,很安详。旋即,鲁斯龚谨也回来了,25平方的线缆很粗,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架设外线工序很简单很迅速,也就是按摩足浴一个点的功夫。“爸爸,来电了!”这是我那无赖小儿从窗户传出的呐喊……鲁斯早赶回去上班了,龚谨将一张血红的百元大钞郑重的交给了黑衫,连连道谢。我与蒋英也凑过去,心里狠狠的骂道,什么东西!嘴里却也口是心非地恭维:“多谢了!辛苦了!”脸上还挤出一丝笑。我直想扇自己两个耳光,痛骂没出息!可是倘若不这般又能怎么样呢?于己,于生活,于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

橘红色的屁股又开始冒烟,我们也启步往楼道里走。蒋英却天真的说:“没问问他们的姓名……”我心里骂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嘴里却说:“得了吧,他们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还猜忌是咱们多事呢!”我瞧着她一脸的茫然,直打哈哈。正说笑着,只听见黑衫步履匆匆,喘着粗气压低嗓门:“如果单位来电咨询,千万别说我们收钱一事……”“放心吧!”我们脱口道,接着便是会心的一笑。我真恨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伪善……

一声惊雷,将我从沉思中拽醒。雨断断续续又下了起来,夏的狂躁气焰似乎在雨水里逐渐熄灭;人们满脸愉悦,酒醉般地飞扬着。可是我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心仿佛被这蓦然的夏雨浇透,灌铅般的沉重……只是默默祈盼这七月的流火不再延烧。

长安

一梦如幻,瞬间而来,瞬间而逝。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铁戈犀利的划过他的脸上,从此他成了关外有名的独面郎君。他不说话,只喜欢喝酒,然后擦着他的剑,骑着马,往关外关内两头跑,生活得乐意而逍遥,不在乎自己是谁,就这样得到解脱一般的淡定生活着。

直到有那么一天,从雁门关那边来了一个人,他带了一坛沉封了的美酒,把酒搁在他的面前告诉他,酿酒的人已经死啦!那一夜,他痛苦万分,一夜未眠。我留宿在他的家里,他算得上我半个朋友,亦不是很深的交情,淡如水。我唤他大哥,因为从来不知他从何而来,要打哪去,就叫他大哥。

我第一次看他哭,用一只眼睛,一半脸,哭得不省人事,像个女人般懦弱。那一夜,他吹灭了蜡烛,坐在桌旁,不停的喝那坛酒,倒酒、喝酒。他告诉我,送酒来的人是他的弟弟,他本是出自有钱人家的王孙公子,父亲在朝廷做太尉,子承父业,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但他却在他十四岁那年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劫,父亲在他十四岁那年再续妻房,纳了一个番邦姑娘为妾。

太尉府纳妾本来是件平常之事,哪知这名番邦姑娘天生的蛮野之气却深深吸引住了他,那年她十七,他十四,如同带弟弟一般的在太尉府里和他玩耍,一起射箭骑马,一起捉迷藏,一起打闹,太尉也颇为喜欢番邦姑娘的这股野蛮劲,所以任由他们嬉闹,并未认为有何不妥。

一晃三年,他长成了十七岁的翩翩少年郎。行完冠礼他就随父亲入朝为官,一入朝纲,从此就将别过过去的快乐日子。

少年郎,楚冠俊眉,着朝服,登官靴,腰系云龙环,好不潇洒,不知迷倒多少宫廷粉娥,官家小姐。那一年慕名来他家联姻的人络绎不绝,最后蒙皇恩,亲点了淑皇后的妹妹为妻,这圣旨一下,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当年俏佳人,如今淡娥眉,唯有她身上的那股野蛮劲始终没淡,她为太尉生下一子,如今再度身怀六甲,待卧西厢静养。

那一夜,看到太尉府里红灯又作高高挂,她挺着大肚子扶窗出门来看,她唤来丫鬟问,老爷又纳妾了吗?

丫头抿嘴笑说,今天是少爷行纳吉礼呢!过两天新娘子就要迎回府啦!夫人你竟然还不知道?

她有些恍惚出神,是啦!最近都不见他来,原来放在手里的风筝要飞了,连同这条线一起飞走。

那一天,她回到房间就开始酿酒,她说要酿一坛美酒送给他做为新婚的礼物。

纳吉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想到了她,夜已经很深了,但心里还是不停的在惦记着她,看着她的窗内灯火依旧通亮,就这样一整夜都靠在柱子上看那灯火里酿酒的人影。

河池里的白色莲花慢慢的开了,早晨的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屋外的少年郎就这样等了一宿,竟然不知道她是何时熄灯就寝的?竟然不知道天是如何变亮的?竟然忘了去上早朝的时辰……

老太尉动怒啦!那一天,太尉府闹得好大,天都震塌啦!

大婚之前,公子居然站在太尉小妾的房外等了一宿。这下子什么样的谣言都传开啦!太尉怒叱着把他找来,二话没说就当众鞭打起他来,很多人开始闲言碎语,说番邦小妾腹中怀上的是年轻公子的孩子,说公子越了礼数和继母****,一下子传闻在整个太尉府里传来啦!

太尉深知自己这把年纪不可能再有子嗣,对她腹中胎儿更是怀疑。

从此,两人被分开。太尉下了狠心,命妇前来打掉了她肚里的胎儿。听说未成形的仍就是个男婴,她整天躲在房中哭,他愧疚在心,却无法弥补。

大婚当日,他偷偷跑到她住的地方,跪在地上给她磕头,他唤她的名字对她说,对不起!把身上的佩剑一横,放在地上说,愿意以死来偿还他放下的罪孽。她哭着从房间里出来,怀里抱着那坛酒。伊人憔悴,身如黄花,她凝视着他,对他说,说什么傻话呢?今天你大喜,快把剑收回去。

他红袍加身,却如同被囚禁了的囚徒,是他年少无知,害她失去了腹中胎儿。他从来不敢说出心里对她的喜欢,多年来就是这么一直默默隐忍。但仍旧铸成了大错!他是罪人,是他害了她!

此刻,他只求一死。

她伸手抚摸他清瘦的容颜说,知道吗?自我远离番邦来到太尉府,便遇到了我一身的快乐,那就是你,无论你给我的是什么我都愿意承受,因为你是我活在世界上唯一的快乐。

他含着泪低头不说话,她把那坛酒放到他的手心里说,今日你大婚,不该来这里。

他摇头说,我怕日后再也见不到你啦!

她看着他问,为什么?

其实她不用问也知道,大喜当前太尉顾全颜面不想见血光,一旦他大婚完毕,估计她的死期也就到啦!太尉府里小妾众多,少她一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微笑着说,日后好好照顾你弟弟。

他低头不语,颤抖着双肩给她磕头,求她宽恕。

她亦笑,何曾怪过他呢?!

那一天,大红灯笼高挂,他闯入了喜堂,找到了老太尉,二话没说就给他磕头。他说,孩儿不孝,从此远踏他乡,不会再回来!唯一事恳求父亲大人能够答应!

这一次,他用他的出走为她保全了一条性命,他知道他离开了,太尉唯一的儿子就只剩下她生的次子,次子尚小需要娘亲,只要他一日不回长安,她就一日太平。

太尉大怒,呼喝着家人拦住这畜牲!

他拔出了剑,往身上一横,说,你若不答应,今日我便死在这里!

那一天,她看着他呼喝着闯出了太尉府,看着他挥剑上马,远走天涯,好不神气!

老太尉气得要死,从未见过儿子这样,却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她掩着眼泪,默默的轻轻一笑说,此生得公子如此,还有何求?她的心已经明白了,心带着钦佩,带着跟随,随他上马远去。

那一天,公子闹了喜堂,闹了太尉府,即便他没有说什么,人人都知道他爱慕着那番邦女子,若是没有深厚的感义,怎么会做出如此不要命的举动?人人看了哭泣,泪掩不止。都说公子和番邦小妾是清白的,都叹能像长安公子这般情义的恐怕再也找不到啦!

那一年,长安牡丹遍地开,他踏马飞溅长安城,只为保全一个心上女子的性命,背弃一切,远赴它乡。这一离开就成了永恒,从此长安只能是遥遥望,从此,他与她不再见,此生不再见,心里却是长牵挂。

她每年都会想,公子远在他乡可好?

故事讲完了,天也亮啦!

独面郎君的脸被阳光柔和的照着,他说,我还想,被人毁了半面脸,我就可以回长安去看看她,到时候没人会认出我的。可惜现在却不能够啦!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没去呢?我问他。

他起身,推开房门,迎着早晨的阳光开始忙碌起自己的活计,他淡淡的笑着说,想也只是想想罢了。

聪明

七月的珠海,太阳热烈的如一丰满活泼的三十几岁的少妇在情人面前,毫无掩饰的心情地展示着自己的火热和激情。那目光让男人浑身骚热,只有脱衣裳的****。

但此时的南光公司小会议室里,气温却只有二十五度,空调不间断的向室内送着冷气,那一丝微微的声音,由于它的功能而让人不拿它当噪音。

五十岁左右的管理处经理、三十来岁人事经理和生产经理以及那个胖胖的一脸络腮胡子的表面处理车间主任四人围从在小会议桌一周的沙发上。

会议由管理处经理主持。

管理处经理五十岁左右,微胖,额头上的几条岁月冲涮出来的沟渠,表现出一份苍桑,他缓缓戴好放在面前的老花,拿起桌上的几张纸看了看,接着放下说:“各位,今天咱们开会讨论表面处理车间刘亚龙和刘亚非二位员工打架的事。这是一次很有意思的打架,非同寻常,所以请大家一起讨论。”管理处取下老花镜,也不看面前的纸,眼光扫了一下几个人。接着说:“我介绍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

刘亚龙二十二岁,刘亚非二十岁,二人同时四川人,一个村子,是堂兄弟。据刘亚龙讲,二00九年七月二日早上九点左右,刘亚龙找刘亚非借一把活动搬手,刘亚非不但不借,还拿那双牛眼瞪他,嘴里不干不净的骂我,于是我就上去给他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他爬起来后,又朝我打来,后来二人抱着在地上翻滚。

而刘亚非说,九点左右,刘亚龙来借搬手,我说不借,你老用了不还,还得老子去要。他就用眼睛瞪我,还骂我狗日的。我就朝他胸前给了他一拳,后来二人就打起来了。

管理处经理介绍完后说:“这次不同寻常的是。那去偶尔有打架现象,也都是说别人先动手,自己忍无可忍才还手,很少有人争着说自己先动手,而且整个调查过程中,二人十分配合,连证人也不用要就可以结案了。打过架后,二人十分平静,甚至有人说晚上二人兴高采烈的一起喝酒庆祝什么去了。”

表面处理车间主任是四川人,个子不高,络腮胡,五短身材,初中毕业,一步步从普通员工干上来的,他听后笑了笑说:“他们二个狗日的搞怪,七月一日两个人到我这里辞工,说不干了,七月二日就不想上班。我说不行,正是赶货的时候,你们才来三四个月,刚刚培训成熟,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他们二人说有急事,非走不可。我说,如果要急辞工按工厂的规定要扣四百五十元钱作为经济补偿。刘亚龙听后拉着刘亚非说,扣钱,扣钱老子就不辞工了。刘亚龙这狗日的鬼精明,学东西也快,就是不好好干活。日他妈,在车间里也搞过几回事了,那个刘亚非黑大个子,有力气的很,是刘亚龙的马仔。如果不是赶货老子真不想要他。”车间主任顿了顿接着说:“当时刘亚龙就讲,老子有本事让你们不扣钱还主动让老子马上走人。不信格老子试下看。”

按照劳动合法规定劳动者提前三十日以书面形式通知用人单位,可以解除劳动合同。如果急于离职,公司可提出一定的经济补偿。南光公司制定的补偿办法是急辞工按每天三十元,最多扣十五天为补偿的办法。

人事经理听车间主任讲完后扶了扶眼镜说:“他们两人是钻厂规的空子。公司员工手册规定凡打架者,不论原因一律开除。开除不扣工资。”

“越是这样,越不开除他。看他二个王八蛋该怎么样。”白白净净的生产经理听后摇摇头骂着说。

“今天早上保安队长对我说,昨天晚上,刘亚非在后门口对许多人说:‘老子们打架,全车间人就看到了,如果不按制度执行,老子会到处宣传,这个厂的制度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说完哈哈大笑呢。”管理处经理说:“员工手册规定的打架是一定要开除,如果这次不开除,将来遇到打架事件时,处理起来将会出麻烦。各位发表一下意见吧。”“管理处经理长叹了一声。”

“狗日的想去开发区北面的一个新厂当保安的,那里工资高。一个月乱八糟的有二千多。他们应聘了,听说明后天报到。”车间主任慢悠悠地把他听说的转述给大家。“其实,这两个狗日的走了也好,刘亚龙调皮捣蛋,在外面听说跟黑社会还有些交情,员工都不敢惹他。”

“听说那个厂是外资企业,在那里当保安要作背景调查,对工作过的单位会进行调查,如果不符合要求,就不可能会被录用,这是外国客人验厂要求的,如果来做背景调查时,对这样的人应该要实事求是的反映,他们应该为假打架付出代价。”人事经理听过他们几人话后说。

验厂是外国客人对供应厂商的资格认定。如果不符合客人要求,客户不下订单。

“应该应该,他们搞乱七八糟,我们要坚持原则。”管理处经理听人事经理的发言后深深认同。

“开除他们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以后谁要想走,都假打架该如何是好,以后收不了场啊。”生产经理不无担忧地说,说完无奈的猛地向沙发后面一躺,骂了一句:“他妈的。”就闭上眼睛养神了。

“这是个难题。不处理不行,开除了当冤大头。”人事经理,说完也躺半躺在沙发上。

空调很美,会议室凉爽宜人,四人此时都不想说话了。

沉默了几分钟后。管理处经理开腔说话:“咱们都说说吧。怎么处理?”

大家还是不吭声。会议室好沉闷。

“这件事确实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全厂人都知道刘亚龙与刘亚非打架。即便有人知道二人是假打,也没有人出头证明。”管理处经理停了一下:“但员工手册作为劳动合同的附件,具有法律效应,是员工代表大会通过的。打架的双方解除劳动合同是钢性的规定。我看还是维护员工手册和厂规厂纪的严肃性,吃个哑巴亏,让他们走人吧。”

“一方是员工手册和厂规,一方面是二人假打架,一比较,还是厂规重要。”人事经理窝在沙发里幽幽地说。

“那就开除他们吧。我想没有人象他们这样不要脸吧,为了几个钱故意打架,弄得灰驴蛋子似的,一脸灰一身泥巴,臭哄哄地。”车间主任似乎坐得不舒服,慢慢站起来说:“这样的人早走早好,省得整天和他们为敌。走了他两个,老子吃不了带毛的猪肉。”

“那就决定开除他们二人。他们跳糟的单位来调查他们的表现时,一定要如实反映,要让他们为做假付出代价,不能让他们害了我们再害别人。”管理处经理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说。

“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也是为了他们好。要不,吃惯的梅子不嫌酸,将来不知会混成什么样子呢。”人事经理坐直了身子,摘下眼镜哈了一口气,用布擦着。

“行,我同意开除。”生产经理长叹一声:“但愿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例子。他们跳糟单位来调查,我们一定要如实讲真话,不能让他太舒服了。”

“要得。散会我就让他们滚蛋,老子看见他们就来气。”车间主任愤愤地说。

“那就这样,刘亚龙、刘亚非二人打架,严重违反员工手册,事实清楚,资料齐备,依规定予以解除劳动合同,马上上报审批。散会。”管理处经理最后宣布统一了思想后的决定。

……

“喂,你是管理处经理吗?经理您好,我是某某公司人力资源部,原来在您公司做过的刘亚龙和刘亚非现到我公司应聘保安,依照防恐要求,我们当向您公司做他们二人的背景调查,麻烦您把他们二人的表现向我们提供一下,谢谢您。”管理处经理的手机里传来悦耳的女声。

“好,你半小时后再打电话,我现在向他们所在的车间了解,我再回复你。”管理处经理挂完电话后,呆了一下,然后分别拨通生产经理、人事经理、车间主任的电话。

生产经理:“人都走了,得罪他们做什么?”

人事经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也许到别的地方会改好。”

车间主任:“还是不惹他们为好,狗日的在外面有几个人,惹不起躲得起吧。反正以后不关我们的事了。”

管理处经理的手机响了。

“喂,你说刘亚龙和刘亚非二个人呀。我了解了一下,这二人在这里表现还不错,能够团结员工,服从管理,能遵章守纪,能够完成交给的各项任务……”

青春走过高三的那段日子

18岁的年龄如同秋风扫过原野,麦田有的成熟,有的则自然衰落。如同海水拂过沙滩,在那段时光中,有的记忆便被海水缝合,而有的伤痛却被海水无情的洗刷,侵蚀,无情拉大着伤痛的记忆。

也许有天站在海边,那是你已经远离十八岁的日子,你听那海水的轰鸣,不正是我们曾经有过的那段岁月么……

那是的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的太慢

高三没有轰轰烈烈的来,而是悄无声息,如同夏日的清晨,一簇鲜花丛中突然盛开的一朵野花无人问津。高三开学第一天的晚饭时间。陈子希与林潇正躺在学校操场中心的操场上。现在已是秋天,草色暗绿中带着暗黄,九月的阳光褪去了夏日的炎热,变得和煦,林潇双手交叉支着头,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线,问声旁的陈子希“你说我们的高三怎么没有想象中的恐怖?”过了数秒后没有回答,林潇转头看陈子希,却发现子希已经睡着,柔软的头发,俊秀的面孔,林潇蓦地发现,现在的子希已经不是高一时候了,还记得如高中时的自己比子希高出一头,那是的子希170而林潇175CM可现在两人都是179CM,已经有了挺拔,利落的线条……正在林潇陷入回忆的时候,陈子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睁开睡眼,看了看屏幕,“喂……我马上回去”依旧是沉静的声音。林潇问道:“是付莹吧。”

“恩,她说老师已经来了,让我马上回去。”林潇看了下表,已经快上晚自习了,两人从草地上站起来,林潇朝理科楼跑去,子希朝文科楼飞奔。衬衣的衣角被风带起,留下一道阳光的味道。

林潇与陈子希是高一同学,但高二就各奔文理了,但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付莹是陈子希的女朋友,可爱清秀。林潇一直羡慕子希有富足的家庭,优秀的成绩,也有一个如此优秀体贴的女朋友。陈子希和付莹都可以在文科排至十多名。这也是这对情侣闪光的地方。

为了激发高三同学的热情和斗志,学校举办了高三篮球赛,陈子希与林潇都报了名。林潇从初中就开始打篮球,到现在已经打的非常好,说起打篮球的起因只不过为了吸引女孩子的注意,打得多了就爱上了这个运动。子希打篮球是被林潇教出来的,还记得高一的午休就是他们练球的时间,时光一晃就是两年,子希打的已经很好了。

在午餐后,林潇与陈子希来到篮球场,子希看着眼前的林潇还是那样果断,理性,幽默,爱笑,他的笑是一种坏坏的笑,有些歪嘴,有些邪气,但更多的是吸引。子希看着林潇出了神,“子希,下午班级组织抽签,看我怎么血洗文科班吧”子希冷眼看了他一下,冰凉的声音“是你在文科班被血洗?!还是梦、你还没醒?哦,你忘啦吃药吧?”两人打闹着朝教室跑去了。

下午文科5班对理科2班。也就是子希对林潇。

此时的操场人山人海。这是小组赛但这场已经是决赛的架势,操场上八场比赛同时进行,林潇与子希比赛周围的人异常多,不仅因为陈子希与林潇的球技过人,也因为他们有照人招人的外表。这时的球场外已经有一半的观众不是五班和二班的同学。

球场上的队员已经开始练习投篮,这是三对三的篮球赛。

林潇走到正在投篮的陈子希身旁,露出了标志性的坏笑,但笑中透着阳光。“哥们儿,待会你输了可不准哭啊”子希面无表情的看着篮筐,吐出“放屁”林潇收起笑容准备和子希打一架,但看到这么多的女生,低头走开了。这要是在平时操场上肯定又是尘土飞扬了……

就在林潇走回自己的场地时,发现了场边叶帆,在众多女生中叶帆是那样的耀眼。

叶帆是学校艺术班的学习钢琴,披肩的长发,白色的裙摆,大大的眼睛,像白莲一样亭亭玉立,这样会打扮的女孩子自然成了学校的一道风景线,林潇看的有些入神,他在想怎么连叶帆也来了?虽不是校花级人物,但在这样一个校园已经非常出众了,当然追她的男生非常多。此时的林潇看的出了神,叶帆嘴角上扬,微笑的看着林潇,用口型再说,加油啊。林潇脸上出现了标志性的坏笑,但这笑如同雨后的清新的世界,干净,清澈。

哨声吹响,比赛开始林潇控球,一个加速转身,上篮成功,陈子希接过传球一个变向过了林潇,急停跳投,球应声入网。比分焦灼的上升,呈此消彼长的关系,两人动作干净利落,两队的分大部分都是这两人得分。球场外阵阵喝彩。43比43裁判提醒还有30秒结束,场下的付莹从比赛开始就在场下为陈子希加油,额头上已布满细细的汗珠,手中紧紧的握着可乐瓶子,付莹希望是子希能赢的比赛。叶帆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林潇,林潇汗水已从额前长长细碎的头发上滴了下来,轮廓分明,脸上没有孩子起的笑容而是死死盯住面前饿陈子希,陈子希控球,飞速到达****,林潇已经算到是这样,变就在****站定,等着子希上篮,子希上篮撞到了林潇身上。“带球撞人”裁判吹响了哨子。子希面无表情的脸终于从眉宇间出现了懊恼的神情,球权控制在林潇手中。时间已经剩下4秒,球从中场开出。林潇反跑接到球,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当陈子希正贴身向内线贴防,谁知林潇却在三分线外急停跳投,林潇手腕摆动,球在空中出现一条美丽的弧线,他将手握成了拳头,子希无奈的看着空中优美的弧线,付莹看着眼前有些焦急的子希,也许只有在球场上他才会有表情……叶帆最先鼓起了掌,场面就这样沸腾了,如同前一秒还是放在火上的冷水,而一秒过后就成了沸腾的热水,尖叫此起彼伏。林潇走上前胳膊搭在陈子希的肩上,“小子,我赢了”汗水不断从两人额前地落下来,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青春的光彩。一个白毛巾从付莹手中递给子希,“累了吧,擦擦汗吧”。

“谢谢”子希面无表情的地低下了头,付莹又将手中的可乐递给了,身旁的林潇起着哄“哥们儿,我赢了怎么没人送毛巾又送可乐的啊”。

“去死”陈子希冷冷的说,如夏日空调中一道冷风。

正在此时,一瓶可乐递了上来,“谁说没人送可乐的啊”叶帆微笑的将可乐递给林潇。“恭喜你,你赢了比赛,这第一场比赛就像决赛一样啊,我叫叶帆,你好。”

话语间叶帆已经将手伸了过去,两人握手。

“谢谢你,我叫林潇。”

“我知道的,我是艺术班的,你先休息吧,有机会我们再聊,再见。”叶帆轻盈的转身走开了。林潇拿着可乐幸福的喝着。

“子希我怎么发现幸福是怎么突然啊?”

“你小子别以为给你个骨头就是你主人,很有可能是白骨精啊?!”

付莹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只有子希知道叶帆高二时给自己写过信,但那时陈子希已经和付莹好上了。子希不太喜欢这种女孩子。

这是的林潇正发痴的说,就是白骨精,我也喜欢。

高三依旧平淡的淌着,像小溪一样悄无声息。时间静悄悄的走着,去不知道溪水即将注入河流,河流即将面临险滩。

转眼就到了冬天,陈子希和林潇还穿着秋装,依旧显得挺拔,潇洒。

晚自习过后由两人变成了一人。

子希走在柔弱灯光下的大街,想起和林潇一起走过两年的路,不禁想起了他。这小子一定在琴房等叶帆,至于林潇怎么和叶帆交往的,林潇没说他也不会过问的,直到有一天晚自习过后,林潇匆匆的跑过来说“子希,以后你一个人回家吧,叶帆钢琴艺术快考试了,我等等她”。

“哦,那我先走。”

“路上小心。”

深夜的马路,子希想着艺术考试冬天过啦就开始了,高考就不远了。想着就经过了林潇家的单元房,一楼的灯还亮着。林潇的父母去上海打工了,家中只有年迈的奶奶和他一起生活。日子不算富裕,但很幸福。此时,家中年迈的奶奶一定守着饭等林潇回家,还记得那是高一去他们家吃饭,老奶奶很热情,熬得粥非常香。想着,子希已经感到饥饿了。

彼时,林潇正坐在叶帆身后,叶帆修长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弹奏,钢琴前的叶帆像一个天使,虽然这些天叶帆都在练习着《华丽大圆舞曲》,但林潇依旧不知道这曲子就是肖邦作的,甚至不知道曲子的名字,对于从小不喜欢音乐的林潇,若不是叶帆他才不会听这些。正在林潇想着,叶帆转头而你身后的林潇“好听吗?”

“恩,好听。”

叶帆莞尔一笑,今天累了,我们回去吧。

林潇收拾好东西走出琴房。十一点多的冬天大街人稀少。

他在产房外焦急地踱着,烟已烧到了他的手指,它竟还没感觉到疼。产房里,他的老婆在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又要给他添一个儿子。老婆已经进去三个多小时了,除了听到痛苦的喊叫,那叫人心落地的婴儿啼哭声还没有传出来。他从心里感激这个给他生儿育女的老婆,他知道,是她日夜操劳,相夫教子,代他侍奉父母;他知道,是她帮他撑起了这个家,给了他最贴心的关怀。此时,她正在产房里挣扎,而他则在等着母子平安的回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已经长大的女儿提醒他说,他的手机响了,他掏出电话,一看号码,急着躲到厕所去接听,是另一个“儿子”打来的电话,只是那个男孩子叫他叔叔,声音凄慌而悲凉:“叔叔,你快来吧,妈妈不行了,她在急救室,她就要死了……”

他拿着手机的手已经哆嗦的不成样子,话也颤抖的不成语,那是他的情人的儿子打来的电话。“不是我走的时候还一切无恙吗?不是医生说还可以活半年吗?怎么就——就——就不行了呢?!”

“叔叔,你来吧!你快来吧!我妈真不行了。她今天早上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结果就成了这样了,医生说他活不过今天了,她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我想她是想再见见你!我求你了,再来看看她吧!”

“过不了今天?过不了今天?”他失魂落魄地挂掉电话,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正遇上焦急找寻他的女儿。

“爸爸,妈妈需要做手术,医生叫你去签名。我们到处找你,你怎么了?”

“什么?”他三步并两步跨到产房外,问医生是怎么回事。

医生冷静而又简单扼要地说明了因难产而需要剖腹产的情况,并告诉他说这个手术没有太大的危险,不过要他在上面签个字。

“你确定没有危险吗?”他紧逼一句。

“我不能保证,所以才叫你签字,但是从大多数的手术情况来看,出危险的机率不到百分之一。”医生边说边把手术通知单递了过来。

他拿起笔,鬼画符似的签了自己的名,然后就看着自己的老婆从产房又推到了手术室。

他在等老婆出来,而情人在千里之外等他,等着看他最后一眼。

他蹲下身子,表情痛苦地把手指插到发间。一边是临盆待产的老婆,一边是生命垂危的情人;一个给了她一个家,一个给了他一个事业。他对这两个女人都感恩不尽,现在这两个女人都需要他。老婆生孩子,生死攸关,她一定希望孩子出生的一刹那,他就守候在身边;情人病危,她一定更牵挂他,一定更希望叫他握着她的手,安详地离开人间。他,分身乏术,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他抓了半天头,终于站了起来,叫来女儿,告诉她说:“爸爸要去看一朋友,这个朋友就要不行了,所以爸爸必须过去,这里有你,还有你的奶奶姥姥,你们要好好照顾妈妈,等妈妈出来的时候,你给我发条短信,并且你告诉妈妈,说爸爸出门了,可能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叫她别牵挂。”

说完,他拿了车钥匙,开着车只奔飞机场,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飞到情人的身边。这个女人在他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给过他钱,给他疏通了各个关节,帮他打开了局面,并且还给了他床上的温情甜蜜。可是好景不长,这个离婚单身且带儿子跟父母一起生活的女人却得了癌症,那是有一天晚上,他再见到情人,想亲热一下的时候,情人凄凉地告诉他说,她再也不能过夫妻生活,因为她得了**癌,而且也活不了几天了。自那之后,他还抱着她睡,只是在抱着她睡的时候只给她唱歌,一直唱那首《心的祈祷》。就这样坚持了两年之后,她的病越来越严重,直到他上次回来,他已经感觉到她已经病入膏肓了,但他以为还是可以活到他回去的,因为他十天左右打一个来回吧,可是……

如果说老婆是他贴身的内衣,那么情人就是他有型有款的外套。她们共同把他打造成了一个男人,一个小有成就的男人。

他发疯一样地开着车,发疯一样的奔跑在机场,他买上了当天的机票,半个小时,只需半个小时,他就可以飞到等他的情人身边。

自他从医院出来,到他坐上飞机,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手机只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他女儿给他报了母子平安。他紧张的心算是稍稍放松了一下,可是一想到情人,他的心又紧缩成一团,痉挛一般地疼。他没有再拨电话,也没有再发短信给情人,因为他知道那都无济无事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看到他,就是握住他的手。

半个小时,如同半生一样漫长。

特护室外,他隔窗相望,苍白!无尽的苍白!苍白的墙,苍白的床单,苍白的脸。

他得到允许后终于握住了她的手,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他感受到了她的满足。他看到了她苍白的微笑,之后,她的指尖开始变凉,渐渐地冰凉传到整个手,整条胳膊,直到脸,直到胸口,再没有心跳。

他一直没有流泪,他已经忘记流泪了。今天,他度过了这一辈子最漫长最疲惫的一天,他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女人身边飞到另一个女人身边,从一个医院飞到另一个医院,从待生的产房飞到等死的特护室。他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包括他自己,他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真实地存在。

他一言不发,他把情人整饰一番,推出了医院,推进了殡仪馆火化室,他把还发烫的骨灰捧回了她的家,又捧到了骨灰堂。三天后,他一言不发又飞回了他的家。

他刚一到家,就遇上了许多前来贺喜的人,人们惊愕他的胡子拉碴的脸,惊愕他折皱不堪的衣服,他只说刚给一个朋友送终回来,等他去看看他儿子,就去请他们喝酒。

那天的喜酒,他喝的很悲壮,他醉的大吐不止,他把在添丁的等待与死别的等待中消受的滋味都吐了出来。

五月的战争

May很瘦,身体纤弱,十指纤长,眉眼纤薄。

我认识May是在五月。暖暖的阳光下,一身袭白长裙的May像个天使,站在我的眼前!同时,还有阡陌。

“这是May”阡陌像我暖暖的笑。

我微笑,伸出手,轻轻地握住那纤细的手指!May开心的笑“你真好看!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吧!”我点头,May欣喜若狂,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羡慕与嫉妒。

阡陌暖暖地望着我:“轩,像你这样不羁的女子,我如何才能将你驯服?”我看着阡陌那张干净的脸,心底里闪过一丝可惜。

阡陌是个优秀的男子,与其他同年龄只热衷于抽烟打架的男生皆不同。他有优秀的成绩,儒雅的气质,好看的外表。他视平常女子为庸俗,却对我另眼看待!只可惜,他仅仅是我诸多陪伴者中最普通的一位,仅仅只是我青春年少时的一个过客!我的男友,多到难以计数!

次日,我和另一个热衷于抽烟与打架的男孩在一起。阳光暖暖的,那男孩握着我的手,气氛越来越暧昧,接着他强抱了我,我“咯咯”的笑着,没有一丝拒绝,转身热烈而又火辣的覆上了他的唇。这只是爱情的游戏,对于它,我无语。我依旧微笑,因为我知道,我早已堕落。

May迎面而来,我知道她看见了一切。May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但眼中却是满满的畅喜与得意。May擦肩而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阡陌来了,眼里满是伤痛。我懂,阡陌爱我,刻骨铭心。“轩,我不能容忍别人对我的背叛!”“对不起!”我语气异常的冰冷,不带有一丝感情。转身要走。阡陌没有留我,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软弱。我头也不回,可,转身的刹那,我的心似乎碎裂了,眼泪忍不住流下。难道,我爱上了他?

May前来嘘寒问暖“轩,你真的要放弃阡陌这样好的男子?”

我心中明了,阡陌的知晓,都是May和他“无意”与“闲聊”的内容。此时,她不过是来看看我是否要对阡陌放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是爱着阡陌的,她是要得到他的。

我终于无法忍受,看住这个面容洁白的女子:“May,这样,不正如你所愿!”我转身离开,不愿再看到这张虚伪的脸。

我终究是爱上了阡陌,思念吞噬着我,让我无法自我。耐不住寂寞,便拨通了阡陌的电话。阡陌,我爱上了你,我是如此想你,为何在你离开后,我才念及你重种的体贴与温柔,阡陌!阡陌!

铃声一遍遍的想着,是我爱听的歌曲。但电话却一直没人接起。阡陌,难道你连我的电话也不想听?阡陌,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阡陌的嗓音疲倦。

“阡陌,对不起,我……”那句“我喜欢你”还未说完,男子淡漠的声音便阻止了一切“对不起,轩,May生病了,我在照顾她,呆会我会回你电话。”

我慢慢将头埋在手臂里,不动,也不出声,变成一座雕塑,却满脸泪水。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始终没有响起。而我,开始打电话,同以前玩乐的男友一个一个分道扬镳。没有一丝留恋。

若说频繁游戏是未找到真爱,那么现在,我心中已有爱情的答案。又为何再要枉费时间在这些陌路男子身上。

我去找了阡陌,在深夜。

阡陌在家门口看到如同魅影的我,他的表情,疼惜而忧伤,扶住我,说:“轩,既已陌路,为何还要来找我?”“既然离开我,为什么还要回来?”阡陌的声音令人忧伤而心疼。

我看着阡陌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阡陌,因为我爱你。我终于知道,我爱你。”

“可是,轩,我已给了May承诺,我要照顾她。我不能负她。她爱了我那么多年。”

终究还是晚了。终究还是这样的结局。终究不能在一起。

“对不起,我不会再来打扰你!”我转身而走,眼泪扑簌。

“不!轩,我爱你,你知道我等你这句‘我爱你’多久了吗?我会和May讲清楚,她能理解我的。”

我们在路灯下紧紧拥抱。“阡陌。我不会再放你走!”我暗下决心。

可是,一切并不顺利。

May割脉自杀,幸好被人及时发现。

May重病,只要阡陌一人照顾。

阡陌好累,我也好累。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May出现在我眼前,求我放手。那一句句纤弱的哀求,让我难以忍心。

终究,我还是和阡陌分手了。因为May,我不想伤害一个如此纤弱的女子,她爱阡陌,爱的那样深。阡陌,已对May有了诺言,就要对May负责。

五月,我终于成为孤单一人。

身边始终有男友围绕的轩,终于落了单。

一个人去看了一场电影。一个人去买了新衣。一个人去吃哈根达斯。

然后,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看见了对面的两个人。

May依旧瘦而美丽。身体纤弱,十指纤长,眉眼纤薄。旁边的男子紧紧搂住她曼妙的腰肢,深情而甜蜜,但,那男子却不是阡陌。

我无比惊愕地望着她抬手整理头发,洁白的手腕上没有任何印痕。我站在原地抬不起脚,等着她的再次擦肩而过。

她的笑容温婉,在我耳边轻声道,“轩,谁说只有你可以坐拥八方?”寒气自脚底升起。我楞在原地,May早已远去。

五月,天空中硝烟弥漫。

五月,悲伤逆流成河。

很想写这个故事,爱情的悲剧,对于轩,对于阡陌,亦或是May!青春的爱情,总是不懂得珍惜,错过了就不会在回来!虽然我们年少无知,但我们应该珍惜着只属于阳光明媚时期的感情,因为它是人生中最纯洁的,最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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