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齐悦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劝退两少年的时候,第三天这两人又来了。
和前两天不一样,这次开门的是齐悦。
除了他们俩,还多出了另外一个人。
一身青衣,长身玉立,面容颇为俊逸。
那青年看见齐悦,眼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如果齐悦不是一直盯着他,也发现不了。
“你是?”另外两个她认识,但这位......
“这位就是天宴学院风潇风院长。”
苏息立马站出。
“院长,我在信里写了易水寒有一个孙女,就是她。”
传信回去,对于修炼者要不了多少时间,但赶过来,却要花费不少时间。
苏息和程晨依旧是一副顶着黑眼圈、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昨天晚上是回去搬救兵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人笑了笑,表情很是随和。
“齐悦。”
“姓齐呀……”风潇满脸兴味,捏了捏下巴,但他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转了个弯:“你爷爷在家里吗?”
“可他不想见你们。”齐悦回应。
眼前这位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很想亲近,但齐悦却不知为什么,从这人身上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
修炼者看不出年龄,但既是易水寒相处多年挚友,还是一院之长,怎么可能简单?
“......”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如此冷漠地被拒绝,风潇眉头一挑。
“没关系,他不见我,那我自己去见他。”
言语间,就往里面闯。
“院长......”
苏息和程晨立马大喊,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这宅子看起来挺破旧,但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破旧的宅子竟然设有阵法,他们前天想硬闯,直接就被弹飞出去,要不然绝不会这么老实站在门外任风吹雪打。
但晚了,风潇已经毫不犹豫地一脚迈了出去。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汇聚在他身上,哪里想这人却只是顿了一下,轻轻松松就进了屋。
齐悦见识过宅子阵法的威力,顿时就和另外两个领悟过这阵的人一起目瞪口呆。
等她回过神,风潇已经进屋了。
“易水寒,我知道你在这里。”
明明是来找人的,这人却仿佛已经肯定易水寒就在这里。
“当了缩头乌龟这么多年,难道还想当鸵鸟。”
门庭紧闭,无人应声。
“好歹兄弟一场,你就这么不愿见我?”
风潇语气轻佻,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慵懒。
“你走错地方了,这没有你要找的人。”齐悦表情有些难看。
风潇这才想起宅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特地扭头看着一眼齐悦,然后又转回来,开口:“对了,你什么时候有孙女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末了还感叹,“啧啧,还姓齐,长得可真像呀。”
齐悦莫名,
但屋内传来愤怒的声音,“风潇!”,带着警告,“你敢动她!”
“呵,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不敢动她?”风潇冷笑,转身目光犀利地盯着易老的房间,“怎么,不躲了?缩头乌龟当够了?”
易老开门,缓缓地从屋内走出来,面色阴沉可怕,“与你何干?”
一老一少,老的须发皆白,少的意气风发。
可却是争锋相对,火药味十足,一举一动之间仿佛不是朋友,而是夙敌。
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人,风潇格外平静。
“怎么?老朋友相见你一面,三顾茅庐都不愿意,非要我亲自来请。”
“说吧,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易水寒冰不含糊,直奔主题。
“当然是请你出山,天宴学院需要一个可以坐镇的人。”风潇也没和他客气。
这般情态,两人仿佛三言两语间便从仇敌变为了朋友。
“不去!”易水寒巷也不想就拒绝,转头不看他。
电石火花间,余光却瞟到了让他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那边,齐悦正双眼大睁,不可思议地盯着两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易老就是易水寒,易老就是易水寒......
那她呢?她是谁?
苏息和程晨昨天可是明确告诉过她。
易水寒十多年前从月岩学院退出,并没有婚娶。
齐悦的思绪有些混乱,她现在十二岁,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是易水寒的孙女。
那他父母……
一直以来易水寒都是骗她的?
未知的情绪从心底喷涌而出,齐悦说不清现在是惶恐、慌张,还是其他什么。
易老这才注意到在慌张的情况下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连忙走过来。
“齐悦......”
齐悦茫然地盯着易老,“我是谁?”
齐悦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这么多年和易老相依为命,以亲人形式相处,但现在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易老身体不好,她就一直照顾;易老爱玩闹,她也欣然接受,就算经常被拉去收拾烂摊子,也毫无怨言,但她就怕他哪天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自己明明那么想父母,但怕他伤心,不敢在他面前提一个字。
天知道,她有多期待和父母相见那一日。
“小悦悦,你听我说......”易老伸手,朝齐悦走来,想拉住她。
谁知齐悦却往后退了两步,“别,你别过来,你让我静静,我只想静静。”
然后快速的后退,退到自己房间,在众人的目光中关上房门。
齐悦的脑海现在很乱。
她需要一点时间,只需要给她一点时间来捋一捋,很快就会好的。
齐悦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齐悦!”易老站到门口,不停拍门,“你听我说说......”
呼唤声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浪花。
罪魁祸首风潇冷眼看着这一切,轻笑,“呵,连破门而入都做不到,易水寒你现在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吗?”
语气没有半点同情,相反,非常刻薄。
“滚。”易水寒不想见到他。
风潇也不挠怒,只是饶有兴味道:“有些事情,你瞒得了一时,但瞒不了一世,易水寒,我言尽于此。”
出乎意料的,易老这次没选择忽视,而是停下拍门的手,“那又怎样,这与你有关吗?风潇,我警告你,有些人不是你能动的!”
风潇离开的脚步一顿,“我明天再来找你。”
然后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可他没想到,根本不用他等到第二天。
茫茫冰雪覆盖在青石板上,没人打扫,冻结了许久的路面格外光滑。
“咳咳咳咳......”猛烈的咳嗽声在雪地里想起,撕心裂肺,似乎要将肺叶子咳出来。
易水寒扶着墙缓慢前行,深巷幽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此刻他的脸无比苍白,毫无半点血色,但依旧执拗地不肯停下。
身体已经残破不堪,轻轻盈盈,似乎只要风轻轻一吹,他就会飞起来。
可就算这样,在强大的意志支撑下,他还是走到了驿馆。
只不过,还没站稳身子就倒下了。
“易老——”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驿馆里这个时候虽然有些冷清,但还是有人发现了他,当即惊呼出声。
众人赶忙停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
有人将手放到易老额上,“发烧了!”
“快去请郎中。”就有人大喊。
易水寒拉着一人的手不放,嘴里不停地喊着,“悦悦,悦悦......”
“他在喊他孙女,谁快去把他孙女请来。”
有人听到他的呢喃,立马高声大喊。
易水寒这一倒,整个驿馆乱成一片。
齐悦是被人请过去的。
那人跑到她家,在门外疯狂大喊,“齐悦,你爷爷出事了,快来看看。”
宅子设的阵有隔音的作用,这两天又恰巧被启动,他的喊声齐悦原本是听不到的。
但怀就坏在,风潇来过之后,这阵法似乎就没有效果了,声音准确无误传到她耳朵中。
齐悦大脑顿时“嗡”了一声,一片空白,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又快,立马拉开门就冲了出来。
不算太大的房间里站满了人,有些是原本就在,但更多是跑过来看热闹的。
齐悦失魂落魄地拨开人群,此刻易水寒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而风潇正捏着他的手,眉头紧皱。
齐悦立马扑了过去,抓着风潇长长的袖摆,神情无比紧张,“怎么样?”
风潇摇头。
齐悦脸色一白,双腿一软,顿时撑不住就要往地上倒去。
她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只一会儿……
几缕寒风泄露进来,吹过胸膛,吹得人直打颤。
身体冷,心更冷。
谁知,下一刻,风潇就缓慢吐出两个字,“没事!”
齐悦正沉浸在悲伤中,反应有些迟钝,“什么?”
“没事,就是受刺激,然后染了风寒。”风潇语气平淡。
“真的?”失而复得的狂喜涌上心头。
“嗯,这人身上本来就有伤,这些年有不注意修复,底子亏空得厉害,在这样下去,恐怕活不了多久。”
“那怎么办?”狂喜才涌上心头,这一句话又将齐悦打入地狱。
“好好温养就行,”风潇回答,说着还朝周围看了看,“不过,这里不行,没这条件,你们跟我走,去天宴学院。”
“好好好!”齐悦疯狂点头,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易老活着,去哪都行。
“你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儿跟着程晨和苏息一起走,我带他先走一步。”
“好!”
大喜大悲之后,齐悦只感觉周深一片眩晕,脑袋里只有一团浆糊,齐悦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是疯狂的点头,风潇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