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惊容,你行事乖张,早就触犯暗门门规,门主一直隐而不发,而此次你竟然杀了东秦太子,破坏东秦与暗门的关系,所以门主下了密令让我们斩杀于你,把你的人头交给东秦帝,以消他丧子之痛怒火。”黑衣人看她神色惨白,再度冷然加了一句。
是这样吗?是吗?玉惊容清冷的面容宛若一块冰棱,直直的看着黑衣人:“你骗人,如果当真如此,那寻鸢何必三番两次救我,如果当真如此,又怎么会大费周章从法场救我!”
“玉惊容,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我们暗门不出手,纳兰玥也会出手救你,门主为了一劳永逸,瞒过天下人,才出手救你出刑场,再绝杀你于此!”黑衣人眼底浮出讥诮一笑,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她的自作聪明!
玉惊容只觉得大脑里嗡嗡作响,分不清心底是何感受,就像冬天捧着一炉暖暖的碳,却瞬间被冰水浇灭,疼,似乎已然感觉不到,心脏已经被人活生生捏碎,她没有呼吸,只有满腔满腹的疼,她看着那男子,突然扬起手掌,朝他劈来:“我不信,你不必挑拨我与寻鸢的关系,如果他想让我死,只要他当面给我说出这几个字,我绝不反抗,但是你——”她眸中冷意纷飞,如绵密的雨丝:“你就算说得再多,我都不信!”
她的双掌还未完全劈下,突然警觉一种危机逼近,玉惊容还未收掌只见一片雪亮的刀光自她身后罩来,玉惊容双掌劈下,人已经往后急掠一步,堪堪避过,然后玉惊容掠到竹林边,用内力削断一支竹子,迎向那五个从屋内闪出的黑衣人!
这些人全部都是暗门数一数二的高手,不比方才刑场上劫她出来的那帮人,这帮人不禁内力深厚,同样招数一致,攻守皆宜,可以看出确实是出自暗门的独门武功。
更重要的是,他们平素应该练习有加,彼此间配合得十分默契,大刀舞得霍霍生风,可玉惊容毕竟是玉惊容,她面对五名暗门高手,依然有守有攻,不见丝豪疲色。
可她手中使得毕竟是竹子,对方拿的把是明晃晃的大刀,这武器上就落了下风,更何况是人数上,打了一会儿,双方渐显疲惫,而玉惊容更是一路赶路,还没有闲会脚又逢暗杀,真他妈的歹命,玉楼主深切觉得这一架如果打不赢自己就要在这里歇菜了,不由出手更是疾如闪电,快如劲风,她不知自己从前武功如何,但是自从被寻鸢所救之后他一直研究着让梅叔改变她的招式,所以她现在的招式偏诡异莫测,虽然玉惊容面色已经露出疲态,黑衣人攻势越来越紧,玉惊容突然唇稍扬起一笑,手中竹枝突然变得诡异莫测起来,时而如同利剑锐不可挡,时而又若长枪狠厉无情,变化莫端,让人防不剩防!
只见电火石花间,玉惊容已经格落几人手中大刀,只听地上响起了清脆一响,玉惊容懒洋洋的声音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出自暗门,自然清楚你们这些人的招数,你们还用暗门的武功对付我,简直自找死路,我现在大发慈悲饶你们一命,赶快滚!”
“玉惊容,你这话为时过早了吧!”方才那名黑衣人突然冷笑说道。
玉惊容寒目一扫,便是气吞山河的气势,如玉的面容起了一层厚厚的细汗,看来化解方才那几人的招式终究让她耗费了不少心神:“怎么,你们打不过还想用毒吗?”
她玉惊容别的不行,打从穿越过来之后,虽然失了原身的记忆,可脑子里却熟知各种毒药的使用,可谓是用毒翘楚,这些人想在她面前用毒,简直要回娘胎里再休养二十年。再加上,她为了寻鸢寻找解毒之方,在用毒这一块更是耗费了不些心血。
“呵——玉惊容,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全身有酥麻之感?”那人面对她的嘲讽却不以为意的问了一句,眼底似乎蔓出淡淡笑意。
玉惊容经他这么一提醒,感觉身上却有一股酥麻之感,他何时用了毒,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查察:“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人从怀里取出一方蓝色玉佩,通体透明,上面刻了一朵嫩白的莲,正是方才寻鸢的信物:“你还记得这个吗?”他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这个玉佩上沾有无色无味的断魂引,断魂引可是一个好东西,我记得这毒还是你自己亲自发明的,人一旦中了断魂引,再运用内力,毒性便会激发,直到自己的内力被毒侵蚀,而你的武功也会全废!”
玉惊容瞪圆了眼睛,咬牙说道:“你,你真是卑鄙!”断魂引不是无药可解,可是她现在哪里有时间去解毒,恐怕今天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只是寻鸢啊,你真的要我的命吗?
那人却不以为意笑了笑:“玉惊容,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粗心大意,原本我杀不了你的,但是你太轻信于我,所以我今日必取你首级,回去跟门主交差!”
玉惊容感觉身上那股酥麻之感渐渐蔓延,等自己想运气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力竟然使不出来,她明白,毒性已经发作了,可是她玉惊容还没有那么窝囊,就这么束手就擒,好歹在她死前也要拉一个人垫背,她吐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想要我的命,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人却听她这么说突然放声一笑,朗声说道:“呵,玉惊容,你内力尽失,哪怕招数再高,恐怕对付我们六人也有难度!”说着,扬起手中大刀朝她劈来。
玉惊容手中竹枝点地,轻吐了一口气,抬手飞快的点了自己身上几个大穴,提起竹枝便朝他急掠而去,那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见玉惊容手中的竹枝已经刺穿他的喉咙,她冰冰凉凉的声音宛如从地狱里飘浮出来:“有没有人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敌!”
可,背后猛地一痛,一个黑衣人看到玉惊容杀人的同时已经把大刀急促砍下。
玉惊容身子晃了晃,心里苦笑一声,自己才提醒过这个黑衣人不要轻敌,自己就活生生受了一刀,真他娘的是报应,看来今天她的小命真他娘的要搁这儿了,只是她死前才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多末了的心愿,比如她还没有嫁给寻鸢,比如她还没有陪小汤圆看一场烟火,比如她还没有请纳兰玥吃一顿饭,比如她还没有喝够苍皓然的桃花醉,比如……
好像还有太多太多心愿未了啊!玉惊容心里颇是遗憾的想,可是后背不肖看也知道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方才那人下手可真是够狠的!玉惊容心底骂了声娘!
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几乎将她身上的衣全然湿透,鼻尖满满都是血腥味,是眼前这个人的,也有自己的,血腥味如同冬日里悄然绽放的梅花,一寸一寸铬在了她的心底。
伤口似乎不疼一样,只是心底的口子越裂越开,似春日里一段一段碎开的冰棱,她几乎有些受不住,她身子又晃了晃,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一颗头也越来越重,她的呼吸越来越重,她几乎快睁不开眼睛了,玉惊容不由心底嘲笑自己,素日都是她谈笑杀人,不曾想今日竟然也会束手待毙,真真是可笑!
只是,她真的不想死,她还没有问寻鸢,为什么要杀她,怎么能死了呢?
不能,她咬了咬唇,直到把唇瓣咬得鲜血淋漓,她才勉强睁了睁睛,眼底是一惯的笑意,三分狡黠,三分慵懒,三分随意,还有一分萧洒自在,可是她的头还是不可避免的越来越重了,重到让她觉得抬起来都有些难度,这可不像自己。
好似所有的知觉都渐渐离她远去,要死了吗?应该是吧,应该是要死了,毕竟那一刀,真的伤得不轻,她几乎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削掉了,死吧,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只是,真的不想死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玉惊容,又有什么办法呢?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她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一辆青色的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刑场旁边,马车前后缀有几朵白莲,被风一吹,轻轻摇曳,竟然生出淡淡的奇香,静静的暴晒在烈阳之下。
方才这里有撕杀,有打斗,血,似乎还没有干,如同铺了一层腥红的血毯,可以说是地狱炼狱不过如此,地上还有些许的尸体没有清理,看得出是普通百姓的。
现场有侍卫在清理尸体,也有人要清扫血污,也有人在来来往往,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辆马车,它就那样极安静的停在那里,似遗世而立。
一双带有药香的手掀起车帘,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惊世容颜,寻鸢仍是如常一般,苍白的神色难掩憔悴,目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有很多情绪在那一双清古无波的眸子里转动,有复杂,有难懂,有痛心,有疾首,还有哀凉,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他突然放下车帘,轻轻说了一句:“梅叔,我要下车看看?”
一向谦和的梅花弄难得顶了句嘴,敦厚的声音自马车外幽幽传来:“公子,您身子还未痊愈,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我要下车。”寻鸢的公子很是清澈好听,但却有一层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常年身处高位的身份使然,他倾身下车,仍是如常一般穿得甚是隆重,夏日午后阳光明亮,热气十足,可他身上还是一件极厚的披风,滚着精致的毛边,衬得他那张脸欲加苍白,俊秀,其实说真的,寻鸢生得极美,如果不是常年肤色过于苍白也是美得不亚于任何人的美男子,只是他身子骨一直甚是赢弱,是以他看起来比常人更苍白憔悴了一些。
他站在那里,亭亭如玉,身姿清雅,如池中秀挺的一朵白莲,又若冬日里傲然的一朵梅花,阳光直射在他身上,他目光里隐隐有迷茫掠过,哀凄滑过,他似一个迷茫的孩子,又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路边不少人对他张望,却又被梅花弄森冷无情的目光给激了回去,他就那样站着,看着人一点一点的清扫着血痕,目光渐渐还是染了凉!他自从知道有人劫刑便让梅叔带他过来,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到的时候修罗战场早已经结束,到处是刚刚流出的鲜血,到处都是破碎的尸块,可想而知方才这里战局有多么惨烈,只是玉儿,她可好?那人,到底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