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预产期,舒妤尽管不愿去医院,但还是认认真真完成每项检查。每次,不管多忙,萧子慎都会放下手上所有的事,陪她一起去。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司机,张妈,还有个阿姨,这么多人都陪着舒妤。可是萧子慎还是放心不下,亦步亦趋跟着她。舒妤很是受宠若惊,心中也满是疑惑。其实她很胆小,胆小到不敢去验证自己的猜想。她怕结果如她猜测的那样,那是她生命里所不能承受之重。
当萧子慎一次次看到B超单的时候,第一次作为父亲的喜悦还是轻易得被捕捉到。看来,他是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孩子,将来也一定会对孩子好的。如此,舒妤也是松一口气。
临产的前几天,舒妤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住进了医院去待产。那几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一个独处的下午,舒妤轻轻拂过肚子,这是她怀孕以来第一次萌生的母性,她柔柔地说:“孩子,希望你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即便对你,我并没有爱意。但这快十个月的感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所以,即便你的未来并没有我,也希望你能快乐长大,不受污浊成人世界的影响。”
这番话不早不晚,偏巧落入了萧子慎的耳朵里。萧子慎手里还拿奥利奥蛋糕,是她女秘书推荐的新店,说那是一家新开的网红店,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口味。他听到了过后,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小伙为讨女朋友欢心一般,就开车去了那家店,整整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然后又眼巴巴地想要送到她手里。结果,却是这样,如同凉水浇灌而下,扑灭了所有的心思。萧子慎思前想后,还是把蛋糕放下了,然后转身离去。
萧子慎并没有走远,只是到吸烟区。最近这几个月,他把烟瘾控制得很好。可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他抽了整整一包烟。他不懂,这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他这样巴心巴肝地对她,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感觉?他事事处处迁就她,哪怕以前他不愿意做的事,他现在也是甘之如饴。想到这里,他不由轻蔑地笑了出来。看来还是比不过她心底的那个人,容博。自己究竟是哪里比不上他?哪怕他不再是当年的穷小子了,可是还是会输得一败涂地。看来命运从未善待过他。现在在这世界上,对于他来说,唯一的亲人就是舒妤和她的孩子。无论如何,还是要把他们都留下。
心念此处,他还是决定告诉她一件事。这件事会让舒妤彻底死心。即便留下了空壳,对于萧子慎来说,也是在所不惜。因为此时的他已然几近疯狂,已经丧失了往日的气度和理智,疯狂地想要报复,哪怕是只有一刻的快感,便也足矣。抽完烟,他拍了拍衣服,免得身上的烟味太重。然后径直走出医院,回到公司。一回到公司,他吩咐秘书去找一些报纸还有网络新闻,整理出来并且打印后交给他。他的专属秘书做事很细致而且非常讲究办事效率,大约一个小时,他就收到最后的成品。他只是翻了一两页,甚是满意。他告诉秘书,自己大概要出去几个小时,会议推迟,等他回来。秘书领命而去。
萧子慎重回到医院,打开病房的门。舒妤侧卧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外文书,看得很是着迷,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身影。舒妤一抬头发现了萧子慎,“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
“不,我不是这么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你心里就只会想你的老情人,对吧。”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来告诉你个好消息。”随后萧子慎把一把资料扔在舒妤面前,冷冷地看着她:“你看,你的老情人都要结婚了,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你给我好好收收心。”随即萧子慎便拂袖而去。
舒妤知道的,这是他生气的表现。舒妤她也没有特别在意,她已经习惯了喜怒无常的萧子慎了,所以才会不急不缓地打开资料袋,原来是容博结婚的消息。舒妤并没有太大的动容,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欠容博的,对于感情,她终究是亏欠太多,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是她应得的。所以如果有个女孩子可以带给他幸福,舒妤也会觉得很好很开心。而萧子慎竟然还以为容博的结婚会让自己有巨大的情绪波动。不会的,从离开的那一刻起,舒妤已经心死。这世上,原来真的是哀大莫过于心死。
舒妤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却如春华般绚烂,想来萧子慎还是太不了解自己。舒妤静静望着窗外,原来萧子慎对自己看来只有满满恨意。此时此刻,萧子慎还是在用拙劣的手段逼自己就范。其实,舒妤自己有时想想,竟然也不明白,为何萧子慎要强留自己在身边?真是,只是因为男性荷尔蒙的缘故?所以不愿自己的所有物被抢夺?可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甚是无解。
这件事,似乎勾了起舒妤的无限兴趣。但,舒妤却不断告诫自己,静心。于是,她起身去客厅里喝些水,让自己冷静冷静。离了床,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也许是躺久了缘故。从卧室出来,刚要进入外厅。她看见了一个包装精明的盒子,像是个蛋糕盒。也许是萧子慎带来,如果是他好心带来的,干嘛要说刚才的那番话来刺激自己?她从来不觉得萧子慎是个口硬心软的良善之辈。
一个没留神,舒妤一脚踏空,左脚崴了一下,因为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在茶几角上。疼痛感不断袭来,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疼?只知道真的是很疼很疼。慢慢地,失去了意识。此时,屋内空无一人。
等到张妈回来,已是半个小时过后的事情。看到这个情景,张妈把自己炖的汤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冲到外面叫了医生护士来。这么多年,张妈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背脊却也冷汗涔涔渗出。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萧子慎这么在意过谁。由此可见,这个舒妤是特殊的,也是萧子慎为数不多真心相待的。
如今的情景,如果出了意外,大抵会有人痛不欲生的。她突然就想起了萧子慎母亲离世的那夜,萧子慎一人独自矗立在黑夜中,那萧索的模样。她不愿这样的悲剧再度重演,那对于萧子慎来说,无疑是再一次的重击。想来,萧子慎的过去那近二十的光景,是那般孤苦,若是这难得的人儿再有什么意外,他又该当如何自处?那真真就是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