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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们的家

第二天,容博开车带着舒妤去看房子。上次来的时候,这个小区毫无人气。如今,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住户,似乎也变得热闹起来了。舒妤买的是最里面的一幢,阳光极佳,视野开阔,远望可见市郊的鸡鸣山。同时远离嘈杂的马路,倒也十分安静。毫无疑问,舒妤讨厌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在可选的情况下,尽量避免和人过多接触,故而当时不假思索选了顶层。还好,邻居只有对门的一户,一般来说也不会存在什么问题。舒妤,也很喜欢自己这个决定。平时,游走于各种人际关系间,已然让她觉得疲惫无比,如今自己的家应该是自在的。

容博带舒妤进了一幢楼,那就是舒妤自己的那套房的位置。而容博完全不顾舒妤的讶异,带她去往了顶层。舒妤心里还想:我自己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好呢。这是要干嘛?当容博打开舒妤的对面的门时,舒妤一下明白了。原来,自己的邻居是他。

走进室内,更是讶异无比。从进门处的玄关开始,处处彰显着欧式的浪漫和奢华。内部装修更是仿照中世纪的欧洲古堡的模样,好像是当年一起看的《茜茜公主》里的部分场景一样。选材也是极其考究的,小到一块拼砖,一条地毯,大到水晶吊灯,墙纸,都是浓重的欧式风格。最后,吸引舒妤眼球的是墙上的一幅画,是梵高的星空。当舒妤手轻轻放在墙面上,才发现原来这里是移门。推开移门,是小小的家庭影院,设备都很齐全。舒妤大为惊讶地望向容博,容博会意,轻轻拉起她的手说:“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守护你的净土。无论如何,我都会坚守自己的承诺,哪怕海枯石烂,地动山摇。”

而对于自己房子的装修,舒妤也只是草草和设计师沟通了过后,全权交给了装修公司。因为那里只是栖身之所罢了,一个遮风挡雨的陋室而已。期间,也没有过多参与到装修中来。只想快速地解决这些繁杂的问题,让自己安定下来。后来,容博不经意间提到,以画作为屏障,隔断两个空间。当时,只是觉得这个想法很妙,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房子里实现了。

舒妤很感动,他替她实现了梦想。这几年中,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美梦成真。现实已经让她处处妥协,而生活的压力迫使她变得世故而圆滑。原本的一腔热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早就化成了灰,湮没了。儿时,先生教导“无论何时何地,不忘初心,一心清明”。可是,对于她来说,世界是灰暗的,了无生趣,她亦在绝处求生。早就将这些先生的教诲,深埋心中,不曾外漏。曾经,有人问她“你觉得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她的答案让人咋舌,“生性薄凉,满身戾气。我大概会孤独终老吧。”彼时,她才刚二十出头。

纵使千般,仍然感激上苍,让她寻回了他。这样的福泽,会是她这样的人可以承受的吗?或许不是吧。但是岁月轮回,兜兜转转,还是和他。往事如烟,或许都可以过去。如果她选择,和他离开这样的名利场,平平淡淡地过自己的日子。这个世界,会放过他们吗?

舒妤,不知道,答案。但是她知道,如果现在放手,大概这一辈子都会后悔这个决定。如此想来,不如今朝酒今朝醉,她愿沉溺于此刻的安逸。

舒妤紧紧抱住了容博,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刻,只想感知他的温暖。过了很久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知彼此心意。她知道,如今她所有的勇气,都是眼前的少年给予的。这样的安定,是过去几年所不曾有过的。她和他同枕而眠,却是一夜无梦,酣睡到天明。他那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都使得她无比自在。只有和他在一起,她的灵魂才得以释放。

周一,舒妤去事务所,突然接到前台的电话,说是有她的花。她十分讶异,这个城市根本没有熟人,什么人会送花。走到门口,发现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回到办公室,拆开一看。是一只莲和一封信。展开信,没有署名。只是一首手抄诗,出自《诗经》。看到字迹,工整的小楷,想也不用想,定是他。

整整一周,每天都是这样的盒子,一只莲和一首诗,俨然是别样的告白。从《诗经》到晚唐李煜,穿越了几个世纪,字字都在告诉她:“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不变的只有情。”

小时候,祖父抱着她,指着一塘莲花,说:“囡囡,你的性子像极了这莲花。可是,外面的世界诡谲多变,你这样的性子必然是要吃亏的。女孩子,锋芒毕露,终究不是上策。真希望能我们囡囡能觅得一心人,护你周全。”

那是时候,并不懂得,祖父话里的意思。后来,到了社会,才懂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彼时,在浙大里面锋芒毕露,张扬无比。才会有后来的事情,叫她一朝从云端摔下,且摔得那么重。

如今,她是觅得那一心人了。可是,谁都不在了。他们都没有看到,她这幸福的模样。

周末的时候,她一个人去影院看了曾经很喜欢的一个漫画家的同名电影。明知会很沉重,却也不假思索买了票。她需要借此抒发下那愤懑难耐的情绪,而这里无疑是个绝佳的地方。电影院的黑暗,是个很好的掩护。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痛哭,完全不必顾及他人的目光。邻座的小姑娘是个二十出头的明媚女子,却在情绪爆发的一瞬,涕泗横流。身旁的男友无奈却又宠溺地不断给她递上纸巾,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安抚了她的情绪。

仔细想来,其实她也才二十五岁啊,也该是那般明媚的年华。可是,现实活生生地剥夺了她肆意撒欢的权利。如今的她谨小慎微,活得那样小心翼翼。

走出了电影院,沉重的心情久久未曾平复。想起了电影的片尾,主人公的笑容,似乎给她带来了一些现在迫切的需要的曙光,这一道道光劈开了之前所有的阴霾。这一刻,她似乎顿悟了:她还活着,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珍贵的东西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有限的岁月里去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呢?既然过去已经过得无比艰难,何不如随心而安。

在这一刻,她击退了所有的惶恐,不安,迟疑。因为她知道,他在,便是一切都在。她不再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她成了真的勇士,敢于赤裸裸地直面内心世界。

一路上,她都扬着在别人看来有一丝诡异的笑容。这真的是喜悦。刚一回到家,她开始熬粥。因为容博值夜班回来,一定是会空着肚子的。太油腻又会伤胃,只好做些不同花样的杂粮粥。她在玄关处贴上便利贴,告诉容博,电饭煲里有粥。

舒妤已然觉得要做回一个温暖的女子,给她爱的人温暖。纵使曾经世界给予她的满是寒冷,她也要回馈温暖。因为他值得。

容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玄关处的灯还没有关,有便条贴着。他温柔地望着,心中满是暖意。那些年,他的房子里只有黑暗和寒冷。所以家的概念于他是不明晰的,仿佛天地之间哪里对他都是一样的。如今,他重新展望这间屋子,嘴角不由上扬。这里已经充满了家的味道了,迷失许久的他,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许是职业的缘由,两个人工作都异常忙碌,外加上逼近了年关,大小事务都是纷至沓来。偶尔有空,也一定会像普通情侣一样,去菜场买菜。在菜市场里,主角都是舒妤。她会低下头来,仔细地捡菜,认真的模样不亚于她上庭。很多女孩子,都讨厌菜市场里面的异味和脏乱,可是舒妤丝毫不在乎,甚至在买肉食的时候,她也会拿手去触碰,以此来判断新鲜程度。所以,往往舒妤买的菜是又便宜又好。而容博只是负责苦力,替她拎着菜。看着舒妤游走于一个个摊位的时候,有种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回到家里,容博帮舒妤打下手,开始洗菜择菜。舒妤做起家常菜很快,热腾腾的饭菜很快出锅。欢愉的就餐时间结束了,舒妤就会两手一摊,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接下来,就是容博的任务了,洗碗。

刚开始,容博洗碗并不是很干净。后来,慢慢开始干净起来,却很费水。常常被舒妤责备“不节水”。到最后,容博洗碗又干净又省水。

对于,舒妤和容博来说,他们很享受现在的相处模式。因为彼此的参与,才造就了一个完整的家的感觉。在参与家务的时候,彼此之间会多了许多话题,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去聆听彼此的诉求。这样,让彼此联系得更加紧密。他们本就是那般契合的人,而生活在一起,给了他们更多了解彼此的机会,去探寻那些孤寂的岁月里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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