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秦棠坐在后座，微眯着眼睛，细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这几天天气也似乎晴朗了不少，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寒冷。随着新年临近，道路两旁的车多了许多，也变得更加拥堵起来。
程淮禹透过内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眸子。
所以，是长得很像么？
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他曾经也很天真，觉得自己跟许嘉禾、季时砚可以永远做朋友，但是在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又怎么会允许外人的存在。
季时砚喜欢许嘉禾，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他程淮禹喜欢许嘉禾，却是无人知晓。
他一个人就像小丑，在无人的世界中暗恋了这么多年，直至现在。
他也曾经想过，如果当初，他不出国，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许嘉禾也许不会喜欢季时砚，而他，也来得及送许嘉禾最后一程。
当每天的通话变成：“程淮禹，你知道吗，时砚哥哥今天可厉害了，他带我去堆雪人。”
“时砚哥哥今天背我回家了，好开心。”
“时砚哥哥说我每次都写错他的名字，我现在正在辛苦的练习。”
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他挂掉电话之后，就知道了，这个女孩子，已经不属于他了。
年少的他在大洋彼岸，失去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失去了自己的朋友，所有他曾熟悉的朋友圈，再容不下一个程淮禹。
许嘉禾幼时的模样在心底越来越清晰，但是跟面前的秦棠，却是丝毫不能重叠。
是啊，他所了解的，是小时候的许嘉禾，是那个奶声奶气，尚在读小学的许嘉禾，而她的少年时期，自己却从未参与过。
他曾经有多么嫉妒季时砚，如今就有多么的可惜。
季时砚是幸运的，最起码，他可以根据许嘉禾年少的模样勾画出如今的许嘉禾，但是这些，都不曾在他的记忆里。
“程总开车还是集中一点注意力，我们这样的年纪，还是应当爱惜生命。”
程淮禹一个刹车，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你说什么？”
秦棠解开安全带：“我说到了。”
程淮禹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子，还算不错。
他的目光落在秦棠的脸上，深夜的风轻轻拂动她的秀发，路旁柔和的黄色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让一向冷清的神色有丝缓和。
他不觉得秦棠长得像许嘉禾，但是季时砚说像，那就是像了。
这张脸，是个好东西。
“秦小姐，可否跟我聊聊？”
秦棠指了指手表：“很晚了。”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程淮禹解开安全带，走下车来。
秦棠静静的看着他：“有什么事情么？”
程淮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再度回到车内拿出了两罐啤酒，在秦棠面前晃了晃。
“应该不要紧，不冰。”
秦棠接过一罐：“这车上随备啤酒，可不是什么好事。”
“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可以喝喝。”程淮禹说完便打开了啤酒，靠在了车神上。
秦棠淡淡一笑：“没关系，程总您财大气粗，可以请得起我为您打官司。”
程淮禹没接话，只是大口灌了一口啤酒，方才看着秦棠：“我想你应该知道许嘉禾。”
“季总死去的小青梅？”
似乎不太满意秦棠给她安上这样的身份，程淮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秦棠打开自己的啤酒：“听说您跟季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么许小姐应该跟您也是朋友。”
“你不用您啊您的，我还没这么老。”
“抱歉，职业病。”
程淮禹抬眸，看着远方：“算是妹妹。”
“哦。”
“不过对季时砚来说，可能不单单是妹妹这么简单。”
秦棠嗤笑：“你是指白月光？”
“季时砚比许嘉禾大一岁，我也算是他们俩的哥哥。”
秦棠低垂着脑袋，等着下文。
“我们三个本来应该是一起长大的，不过后来我母亲去世，我就被父亲送去国外了，跟他们两个就分开了。”
“如果我说对你们的恩恩怨怨不感兴趣，不知道程总会不会将我从法律顾问的位置上踢出去。”
程淮禹扭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秦棠。
“得到通知了，说是，希望跟我能接任程氏的法律顾问。”
这点程淮禹倒是很意外，没想到公司轻易就解除了跟郝文的合同，转而向秦棠抛橄榄枝。
“看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跟秦小姐合作。”
“嗯。”
“不知道秦小姐对季时砚了解有多少？”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就比如我跟季总一样，并无交集。”
“我倒觉得，你可以找机会跟他聊一聊，或许，会带给你，亦或是他，不一样的感觉。”
程淮禹突然看着秦棠笑了起来：“毕竟，长得这么像许嘉禾，不利用一下怎么能行。”
秦棠没有答话，只是再度喝了一口酒。
“我仔细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哪里像，不过既然季时砚觉得像，那便是像了，这样你做事便会方便很多。”
“看来程总是想让我去接近季时砚。”
“谈不上接近，各取所需而已。”程淮从第一眼看到秦棠，就知道这个女人野心极大，不甘平庸，一定会找准机会往上爬。
这样说起来，季时砚就是她最好的绳子。
而季时砚，面对着一个长得像许嘉禾的人，兴许，能安慰一下他这么多年那颗冷寂下去的心。
思想向后，两个人竟是般配极了。
“我没有什么需要的。”
“不，你有。”
秦棠极为好看的眸就好像汪洋一般深沉，让人很是沉迷。
“只要你答应，我可以满足你的所有我能办到的要求。”
秦棠转身，背对着程淮禹：“这算是交易么？”
“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你接近季时砚，得到你想要的，而我，得到我想要的。”
秦棠将易拉罐放置车前，转身看着程淮禹：“你想要的？一定不是我跟季时砚双宿双栖。”
程淮禹露出一丝嘲讽般的笑容：“我只需要你接近季时砚就好了，别的你也无需过问，至于你想跟他双宿双栖，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秦棠嗤笑一声，随即靠在了车上，抬头看着天空。
“快过年了。”
程淮禹微微侧头，看着秦棠，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