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黑金,过来吃糠。还给你加了个蛋。”田珍蹲下身,用手指弹弹地上清脆的瓷碗,呼唤黑金。
旁边草垛上伏了一只芦花鸡,哀怨地看向它们,一脸不开心:咱屁股一涨一缩,痛了一天,好不容产个仔儿……
见黑金不动,田珍马屁精似的,乐呵呵拿起食盆放到黑金毛茸茸的鸡胸下。
黑金还是不动,把头歪向一边,做呕状。田珍把着黑金的鸡头,往食盆里推。黑金的头拼命拧着,反抗。
“咕噜咕噜”,田珍俯身凑近听。黑金喉咙里好像卡了一口水,时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这是怎么啦~?”田珍神情关切,双手捧起黑金,与黑金对视。
还是一阵咕噜咕噜。田珍掰黑金的嘴……掰不开。
“黑金~你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吃了什么?呛到了?卡住了?”田珍担忧地问。
见黑金没什么反应,田珍提起手呼了几口,集聚掌力,用力往黑金的鸡背上拍。
“呕……”黑金嘴里飙出一注血。
它受了伤,血一直往食道反。
“你内伤很重~”田珍得出诊断。
黑金吐了一会儿血后,重重地栽倒在地。
“毒血吐出来就好。”田珍揉揉黑金强壮的鸡胸膛,就捧起黑金放到米缸里埋起来,只露出一截鸡头在外。抠开黑金的鸡嘴,田珍灌了一碗绿豆汤进去。这些是阿宝爹教给她用来解毒、养生的土方法。
黑金歪着鸡头,不挣扎。
第二天一早,院落里,鸡鸣三声,田珍就蹭地爬起来看黑金。
“吃饭。”田珍捧着食盆,望着黑金。阿宝爹说过,吃饭、喝水才是世上顶顶要紧的事情。
黑金瞥眼看了看自己的食盆,没有胃口。
黑金的内心在呐喊:女人~好好的水果蔬菜,放到黄糊糊的一团里干什么……?
“你瞧外面的田家鸡~等你身体好了,就可以跟它们一起捉虫吃了。”
黑金扭头不屑。
“呀,挑食的公鸡。”田珍评价。
田珍想,这黑金吧,可能刚来不习惯,也不好强迫它。饿几天又饿不死。
“来来来,加餐了~”田珍把黑金的特供食物分给了其它三只公鸡。
“这小子不识相啊。”阿大吃了几口,嘬嘬嘴说。
“等这小子进棚了,咱三一起削他。”阿二出主意。
“哎哟,我都还没吃早饭呢。”田珍揉揉肚子,从屋里端出一盆卤牛肉、一碗凉拌茄子放到院子里的露天木桌上。再添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吃的那叫一个香啊。
“女人,我要吃饭,吃菜,大鱼、大肉那种。”黑金那乌溜溜的眼珠盯着田珍“喔喔喔”地叫着。
既然“说话”没用,那就行动起来。
“扑哧扑哧”,黑金已经飞到了饭桌上。它看了一下愣在那里的田珍,便啄起茄子条和卤肉片,往嘴里吞。光有菜不够,还得有饭,黑金走了两步,对田珍手上的米饭不客气起来。
田珍灵光一现,跑进屋里。
不一会儿炊烟袅袅,然后便看见田珍端出两碗菜来,稳稳地放于黑金面前。
“来~鸭血粉丝汤,猪血炖豆腐。缺啥补啥。”
“小姑娘,不错嘛~”黑金心中夸赞,低下头大快朵颐。
田珍意识到,立在自己面前的这只黑羽鸡,不是一般的鸡。这只鸡,要用人的方式来伺候,特别是吃上面。
“快看,他怎么可以上桌,还吃这么好?”阿二问。
“我很嫉妒~”阿三幽幽地说。
“兄弟们,逮住机会嫩死他。”阿大招呼阿二、阿三。
伺候黑金大爷吃完饭,田珍准备让黑金同鸡舍里面的同胞们培养培养感情。毕竟,配种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
田珍刚把黑金往鸡窝里放,三只公鸡便炸起毛来,扑过来作势要啄它。
“你们三,嫉妒人黑金长得好是吧?最近阿宝爹让我做鸡毛掸子,我想~是去市集买一个呢,还是家里做一个呢~恩~?”田珍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狡黠。
走向黑金的步伐,立马刹住,三只公鸡一齐倒退,潜进母鸡群里……淹没在茫茫鸡群中。
“以后,你便是这鸡舍里的王。姐罩着你。”田珍十分热情,拍拍黑金的背脊,给他力量、给他鼓励。不远处,伸着脖子观望的母鸡们“咯咯咯”叫,表示热烈欢迎。
“咯,帅帅的老公。”有小母鸡做崇拜状。
“咕咕咕,你这只小云英鸡,连蛋都没生过,还想抢黑金。”一只老母鸡拆台。
“咯咯,我老公,我先上。”一只母鸡从鸡堆里钻出来,往黑金方向迈了几步。
“咯咯咯,他是我们大家的老公。想想阿大他们,一个早上就把姐妹们的背全部趴了一遍。这位黑金哥哥,速度再慢,一天总能搞定的。别抢别抢,人人有份。”有母鸡出来打圆场。
立在远处的黑金,感觉这鸡舍的气氛不对,再看那群母鸡饥渴的眼神,他大叫起来:“女人哪!救命啊!”
看到黑金见到自家母鸡,忽然躁动异常,要死要活地啼叫,还自残扯自己的黑羽毛,田珍摸摸黑金的鸡冠,安慰道:“别怕,别怕。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黑金撑着翅膀,把头钻进田珍的手臂,咬着田珍的衣袖,不肯松口。
这份不舍,田珍十分感动,“乖哦,跟主人去房间休息。再过几天好了。”
黑金那金黄色鸡冠,晃得十分厉害,他在拼命点头答应。幸福来得太突然。
趴在鸡舍栅栏上,监视二人举动的阿二愤愤道:“撒娇公鸡最好命。”
对于田家的这个鸡舍,田珍就是那翻云覆雨的上帝。每一只鸡的未来都掌握在她手中,是死是活,要卖不卖,阉不阉割,全凭她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