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杨子萧一路都没停歇过给秦臻打电话。高速路上险些和一辆货车撞在一起。
收费站的地方有些拥堵，车行速度很慢，电话也打不通。隐隐用力的双手早已渗出了冷汗，一副不把方向盘捏碎不罢休的架势。
但是电话还是不通。
他想，这一路只要她开机，哪怕只有那么短短片刻也就够了。
他终于在医院找到了她，那时他刚到，而她已经从医院的大门出来了。她的脸色是没有血色的惨白，明明是大热的暮夏，可她身上却披着一件秋季的长外套。
她看起来似乎比前些天又瘦了些，可这也许只是他的错觉。
林茜跟在她身旁扶着她，若不是这样，他丝毫不怀疑，或许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秦臻一直低着头，看着脚下很耐脏的地砖。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医院大门的地方，她的脚步停了停。
林茜也看到了杨子萧，但她只看了他几秒，便转过头担忧地看向秦臻。
“走吧！”说这话的时候，秦臻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孩子呢？”杨子萧上前，狠狠攫住她的肩。仿佛意识到什么，但他却逼着自己不去相信。
秦臻只看了他一眼，冷冷的，淡淡的，配合着她惨白的脸色和唇色，活脱脱从白纸上走下来的纸人。
“孩子呢？”他又问了一遍。
“没有孩子了。”她仿佛真的是瘦了，这么近的距离，她的眼睛又比从前大了些，可就是缺了点儿生气。
“你说什么？”他的手突然就失去了力气从她肩上往下滑了几寸。
但秦臻却强迫自己看着他，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孩子我已经打掉了，你放心，我从没想过用它来拖累你。”
“秦臻！”他的手逐渐用力，将她的的袖子都抓出了褶痕。她吃疼，但仍旧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但林茜却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推开他，“杨子萧你够了，小臻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
杨子萧甚至都没看林茜，“秦臻，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这么狠心？”
那时他们的孩子。
不能阻止她吃避孕药，他就将她所有的药都偷偷换成了维生素。不能明着来，他就来暗的。他只觉得有个孩子，就能将她留在身边。
求婚的仪式他准备了好几个月，他从来没有这样细致过，从方案设计到现场的每一朵花，甚至花的颜色，都是他看了又看，选了又选的。
那天他们吵了架，他一直没有理她，只想着等七夕那夜能给她一个更大的惊喜。
可偏巧又出了陈晚晴那档子事儿。
他只是想，或许他们可以再迟两天。反正也等了这么久，再多等两天大概也无妨。
秦臻承受着他的力道，嘴唇已经抿到泛青，但她却没再说话。
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是啊，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她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呢？
杨子萧狠狠地看着她，仿佛看着十世的仇人，那双曾将让她觉得看一眼就能迷惑天下众生的眼睛，此刻却恨不得要将她看化。
他脸上的线条依旧好看，却绷得过于紧了些，他的唇一张一合，她只听到他说：“那是你的孩子，秦臻，那也是你的孩子。”
他机关算尽，不过就是想要有个他们的孩子，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为什么昨晚他就不肯去找她呢，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呢？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就该知道的，可他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想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