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不敢做多想，再想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不忍心。低下头摇了摇牙，她又礼貌生疏地抬起头来：“伯父说，这辈子就当他欠着你。”
姚诗龄伸过来接木盒的手轻轻颤了颤，但只是瞬间，她还是继续伸手过来接下了盒子。
她打开盒子的速度有些缓慢，瓷白的肌肤映衬着幽绿通透的古玉，秦臻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泛疼。
姚诗龄没有说话，秦臻本以为她至少会质问，或者怨恨。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姚诗龄要把全部的怒意发泄到她身上，她也绝对不会反驳半个字。
可这些再正常不过的情绪，却并没有在这个女人身上有任何展现。
她只是微微低头，纤长的指尖抚过玉身。那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杨则盛昨晚的动作。但秦臻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只是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有些微微的颤动。
秦臻的唇有些干涩，开口，她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又过了半晌，可能有半分钟，但却又仿佛隔了半个世纪，姚诗龄才抬起头来。此时她眼里已经又恢复了常色：“他还说了什么吗？”
秦臻摇摇头，但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的头仿佛有千钧重。
“我知道了。”姚诗龄的脸色十分苍白，但她还是勉强对秦臻笑了笑，“谢谢秦小姐，那我就先走了。”
“这玉……”姚诗龄转身要走，秦臻脑袋一热，突然又道，“这玉伯父珍藏了很多年，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知道。”姚诗龄的笑容比她的脸色还要苍白，“如果不是很珍贵，他也不会给我。”
“那……你不恨他？”秦臻觉得自己有点儿懵了，姚诗龄的平静实在让她觉得可怕。
但姚诗龄只是摇摇头：“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天终究回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的，又有什么好恨呢？”
秦臻抬眼，冬日的阳光并不炽烈，但她依旧很容易就能看到，阳光中那些肆意飞舞的尘埃。
她和姚诗龄之间此时就隔着那些尘埃，她觉得这个女子的高度是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她分明是爱他的，可要怎样的女人才能在这种时候，还表现得这样淡定从容呢？
回去的车上，秦臻脑中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还有姚诗龄那无奈却又淡然的目光。也许她也曾想过要抓住什么，就像伯父一样，可是最终他们却什么也抓不住。
爱情太奢侈，就像飞舞在阳光中的尘埃，以为自己看到了，近在咫尺，但伸出手时才发现，那些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但人的一辈子，出了爱情，还有很多东西。爱情再可贵，终究那也不过是生命的一部分。人不能被一件事缚住了手脚，也不能只活在虚幻中。
秦臻望着窗外，有车从她眼前疾驰而过。此时是春运高峰，高速路上的车比平时多了很多，这种时候回家的人总是比较多的。
秦臻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至少她很快就能到家，就能见到爸妈了。因为……至少她遇到了杨子萧，在自己还来得及的岁月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