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转眼而逝,进入东宫的日子近在眼前,我和阿牧要进入东宫,薛映枫便留在了冯谊府中。对他来说这是目前最安全的所在。
宫中派的轿辇早早的在府前停着,我们自别院出来,便看见冯夫人在前厅门口站着瞭望我们。我和阿牧上前施礼,随后三人到了内堂。
冯夫人摒退了四下的丫鬟,整个大厅只剩下我们二人,她缓缓走到我面前,将我的手紧紧握住,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惊的一愣。
未待我反应过来,冯夫人便缓缓开口:“孩子,今日是你进宫的日子,我有几句话要嘱咐给你,当今太子不是个善于之辈,自己千万多加小心,凡事都要留心,不要轻信旁人,后宫多的是吃人的野兽,千万照顾好自己。”说着冯夫人眼中竟纷纷落起泪来。
我望着她含泪双眸,也觉眼眶酸胀,恍惚竟让我想起了母后,想来几月的相处还是她对我还是有些情义的,她本完全不必同我说这些话的。
我低眉,盈盈跪拜,感念冯夫人一直以来的照顾。擦了泪眼,转身便出了前厅直奔轿辇。
轿撵行的缓慢,一路摇摇晃晃。行了小半日才到了吴国皇宫。
我掀开窗帷一角,朱红的宫门两侧皆是金盔金甲的带刀武士,英武神威,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湛蓝的天宇下,延绵不绝的宫殿一眼望不到尽头,遥望东宫,宫台高处锦绣重重。
进入宫门的轿辇络绎不绝,我和同被选入东宫的官家女子,一同被送往东宫的清宁宫。数百女子又被分到清宁宫各处殿宇,我和其它五人被分到清宁宫的绛云轩。
绛云轩位于清宁宫的东北角,六人分居绛云轩东西两厢。
从第一日进入东宫,连续七日,采选的秀女都呆在各自院落,事关自己的前程,没有吩咐谁也不敢妄动。
第八日,照旧无事。从早到晚,都囿于这个逼仄狭小的房间,阿牧也是一味的不耐烦。
暮色四合,团团黑云罩在天宇,沉闷压抑的气氛让人难受,我移步走出房间,来到绛云轩外面,漫无目的地走在甬道上,空气中满是雨前潮湿的腥气。
闪电倏忽而至,只闪了两下,豆大的雨点,顷刻之间噼里啪啦便砸在地上。我忙提裙摆,跑进前方殿宇的廊下,雨势不减,我便被困在廊下。
雨水顺着回廊的檐脊流成一道雨帘,连着外头的景致也一并隔绝,我正立于檐下,专心的伤春悲秋,竟一旁有人也未曾注意。
在我旁边是一个年轻女子,粉面含春,朱唇微启,高绾回心髻,髻首斜插一枝海棠玉钗,周围密匝匝的压着几朵华胜,身着一袭淡粉留仙裙,一双金莲覆在裙下,风华自成。
我们来那个人面面相觑,将彼此从上到下扫了个遍。
“我是镇北将军薛守怀之女—薛瑞烟”她朝我盈盈浅笑,自报家门。
我听她说完,开口回道:“桐城府尹冯谊之女—冯松尧”接下来的交谈中我才知道原来薛瑞烟也是为选妃进入的宫。她被分到清宁宫的揽月阁。
揽月阁在清宁宫的东南,与绛云轩两两相对。
她虽是名门将女,出身显赫,却毫不骄矜。我和瑞烟聊的投机,直到大雨停了,二人才各自别过。
翌日,早早便听见绛云轩外面传来传旨的太监,一行人出了房间,赶来接旨。
领头的老太监,尖声唱道:“明日宫中教授礼仪的嬷嬷会来清宁宫教导,望各位采女仔细学习,熟悉宫规。”
传旨太监刚走,女们便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抓住着千盼万盼等来的消息。一道教习宫规的圣旨,到了她们嘴里,衍生出无数意思。
少女们各怀心事,妄图得一朝宠幸,飞上枝头的,大有人在。放弃了自由,毅然选择入宫选妃,赌的不是别的,就是得到太子的青睐。
企盼一个最不能付出真心的人全心全意的爱上自己,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我这样想着,蓦然心底泛起阵阵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