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辛念出事以后,又紧连着是驿馆失火,折腾下来,已经是五日过后了。
雪凝膏的药效好且快,这几日下来,辛念身上的伤都已经结痂了。香凝伤势轻些,早在前几日就能活蹦乱跳了。
除了上次单独去王府找老夫人说明情况外,其他的事都用不到香凝,她便一直待在辛念身边,给她讲话本子。
叶延有时来了兴致,也会插一两句,和小姑娘两人争得面红耳赤。
唯一的缺憾是,辛念的嗓子还是老样子,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卫六娘每天想方设法的替她准备活血润喉的汤药,盯着她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这日,叶延醒得早,外面的温度还有些低,他便出去了。
辛念醒来时,正好看到香凝耷拉着脑袋,端着一盆水进来。
辛念怕她没轻没重的扯到伤口,抬眼瞪她。
香凝嬉皮笑脸的笑笑,“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就一盆水,累不着的!”
她帮辛念穿好外衣,用帕子浸了水拧干递给她擦脸。
“王妃,你自己来吧,要不然我又要被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挨罚了。”
辛念狐疑,满脸问号。
“主子连我的醋都吃,我可不敢再做些什么惹他不高兴了,否则还要被关禁闭。”
辛念:……开什么玩笑?
“辛念,下来!”
听到叶延的声音,辛念整理了下衣服,打开窗户往下看。
“这里这里!”
叶延骑马扬鞭,朝这边奔来。
白衣霁月光风景,策马迎日一片春。
“这马是给你的,下来看看!”叶延勒住缰绳,在窗前停下。
辛念歪头细瞧那马,浑身皆是白色的,鬃毛硬长强劲,忽的,它前蹄离地,仰头长啸一声,英姿飒爽,气势凌人。
她的眼里充满惊喜,微微张嘴想说什么,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后,又不动声色的合上嘴巴。
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被叶延捕捉,他攥了攥拳头,笑着看她:“跳下来,敢不敢?”
辛念几乎是无意识地就往后退,眼中的惊慌倾泻,双手在胸前摆动,头也跟着小幅度地摇,最后她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香凝。
这一系列动作都表示她不敢……
香凝:我!求!你!别看我!
果然不出所料,叶延鼻腔里发出轻哼声,命令道:“香凝,扔下来。”
香凝嘴角抽搐,整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得罪人的事,怎么一直都找她?话说如果王妃留下了阴影,那自己以后岂不是更没好日子过了?
“长、长林身强力壮,肯定能把王妃漂漂亮亮的扔下去。”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心虚了,毕竟男女有别,可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她没底气的探头往下找长林求助,嘀咕道:“是、是吧,长林?”
长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再不动手王妃估计都能跑下来了。”
香凝回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辛念已经悄无声息的挪到了门边,正准备开门。
“王妃!!!”
这声音振聋发聩,这声音响彻云霄,这声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叶延在马背上转了个身,双手枕在脑后,躺下去,不自觉的笑了。
辛念尴尬的扯开唇角,勉强露出一丝笑,紧接着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开门、小跑、关门。
她知道香凝在后面追,但她绝对不会停下来,她誓死都要跑下去,才不要跳下去,谁摔谁疼!他们都会武功,自然觉得没事,可是她不一样,身上的伤刚好没多久,可不想再把腿交代了,这么高!
就在她前脚踏出阁楼的一瞬,她的胳膊被拽住,往后一拉。
香凝双目冒着凉飕飕的风,阴冷的声音刺骨:“主子坑我,长林也不帮我,就连王妃你也置我于不顾?”
辛念背后阴森森的,她拼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就是……抽不出来?
有时候人,得再跑快一点,把胳膊甩高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延出现在了门口,他歪头靠着墙,嘴角扯出冷笑,“香凝,那是我媳妇的胳膊,你摸哪儿呢?”
香凝马上撒开并后退两步,和辛念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双手合十,诚恳道:“我错了,主子,我这就带长林去领罚,保证不会有下次。”
一旁不明情况的长林: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该做什么?
叶延懒懒的,眼皮松塌塌的,像是没睡醒一样,跟刚才的朝气蓬勃少年郎判若两人。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辛念,嘴巴懒懒的张了张,扬眉:“怕摔断腿?”
辛念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垂头悄悄地往外走。
叶延伸手,不偏不倚的刚好握住她的手腕,侧身伏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哥哥接着你,怕什么?”
不等辛念做出反应,叶延手腕一转,把她带进怀里,足尖轻点,越过窗子又回到阁楼上。
辛念马上就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了,双臂抵着他,狐狸似的眼睛怒火中烧,在说:你敢!
叶延拍了下她的脑门,“走了。”
然后辛念就感觉到身体悬空,重重的坠下去。
她两眼紧闭,整个人放空,想到叶延那句“哥哥接着你”忽然就没那么怕了,如果他接不住,这就是他人生的污点——连个女人都接不住。
这么一算,好像摔断腿也没什么的。
叶延跟着她跳下去,在即将落地的一刻将她稳稳捞起。
她的呼吸很紧促,虽然一直都在暗示自己没事,但还是心有余悸。
叶延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吹了个口哨,白马闻声而来。
“摸摸它?”
辛念慢慢的抬起手,眼底的惊喜再也藏不住。
“回头有时间,我教你骑马,遇到危险你打一个口哨它就来了,它比你两条腿跑得快。”叶延语气里尽是揶揄。
辛念蹙眉,这是嫌她上次没躲开暗杀?
“它叫笨蛋,笨蛋的笨,笨蛋的蛋。”
“物随其主,本来想给它起个好听点儿的名字的,但想到是送你的,就算了,还是这两个字最合适。”
辛念翻了个超级大白眼,心道:蠢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