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眯眯地塞了一颗梅子到嘴里,满心欢喜,得意的不行。
捅了他一下,问道:“我特别好是不是?”
他愣了一会儿,眸光像是将星辰捏碎撒在里面一样。波光流转间,他移过了与我对视的眼睛,扭头,嘴角露出了一抹极轻的笑,继而红了脸,又拿了一颗梅子塞到了我嘴里。“吃你的。”
脸红了,脸红了!
不说就是默认了。
看来我的小命算是保住啦。
不过孤月谨最近怎么总是频频脸红……莫不是我给他吃多了那些大补之物?
还是说他在害羞?
呦呦呦,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孤月谨。
小子,你未来可期啊。
我嚼着嘴里的梅子,入口时还是酸的,现在才嚼出一些甜意,只是少了刚入口时的汁水,最后果肉都化成了甜蜜,剩下了坚硬的核,被我扔在了梅树下——弄不好明年还能长出一棵梅树来呢,我看这梅子挺好吃的,这个梅园里应该多种一些结果子的树才是。
偌大的梅园能结果子的梅树却没几棵!全是只开花不结果的!委实是气死我也。
我就是喜欢那些好看又实诚的东西。
春有漫天的梅花可赏,夏有果实累累,秋有枯叶飘零漫天,就算是冬天,我还能在树枝上做个秋千,荡着玩玩也是好的。
孤月谨的腿愈合的很快,下地走路是迟早的事,他的事算是了结了。
只是关于佩珠之事他说的模糊得很,保不齐孤月谨在框我,我还是得确认才行。
然后过年的时候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走喽——
我暗自打着小算盘,想着出宫之后到哪儿去玩,听说京城的那些妓子们一个个长得都是美若天仙,我到时候一定要去看一眼的,然后再去京城老高家吃一顿热乎乎的羊肉锅子,这才叫人生嘛!
“在笑什么?”原来不知不觉只间,我的脸上早就布满了笑意了,眯着眼在一旁贼笑,乐呵得不行。
我连忙收了笑意,和我哥私逃出宫的事情可不能被别人知道了。
孤月谨也不行,他毕竟和孤月长虹还是亲兄弟呢。
他显然是看到了我眼底的戒备,息了声,原本还带有笑意的眸子里瞬间布满了阴郁,慢慢酿出几缕委屈怨恨出来,沉默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有些怂……我似乎,是惹了他,让他不高兴了?
为什么啊,就是因为我不把我的鸿鹄大志说给他听?
我还不是怕多一个人知道,事情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么。
但孤月谨……是我这边的人,他会为我守秘的,是吧?
所以我的鸿鹄大志是能对他说的,是吧?
我正打算给他说说我的鸿鹄大志的时候,却没想到他伸手抓住了我,将我拉着坐了下来,眼里的怨恨渐渐消融,转而替代的是一股浓到化不去的温情,他对我说:“佩珠已经死了,你无需担心。”
明明是那么一张温和的表情,嘴里却说着狠毒无比的话语,巨大的反差让我有些看不透孤月谨了……我愣神看着他,似乎他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但回过神来,佩珠已经死了,这具身子没人跟我抢夺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啊,为什么……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悲伤呢?甚至,难过的想要哭出来呢?
对啊,这具身子不是我的,这颗心是佩珠的,这具身子在悲伤呢。
我苏小江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应该笑才是。
我努力的笑着,但这具身子却是很不争气的哭了出来,我有些恼的捂着胸口——里面的那颗心疼到我想把它挖出来。
“哭什么呢?”他将我脸上的泪水尽数擦去了,伏在我耳边,“我在这儿呢。”
我当时疼的眼前一片黑,捂着胸口,恨不得将胸腔里面的那颗心挖出来煮着吃了,哪还管的上孤月谨说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还要掰倒孤月长虹呢。
又是一年过去,眼看已经快到年关了,宫里每人都发了一小块红布,算是个彩头,我拿着红布托之前在浣衣居认识的姐妹做了一个荷包,给苏桐送过去了。
“喏,给你的。”
苏桐看那绣工精巧,很是吃惊,抬眸,眼睛都在发光,笑问道:“你做的?!”
“嗯。”我想逗逗他,便背着手在身后,仰着头,一副老子最牛逼的样子。
苏桐笑着拍了拍我的头,赞叹道:“不错,懂事了。”
我有些装不下去了,移了几步,离他远些,免得他等下打我,笑道:“我哪有那好手艺?是叫宫里姐姐给你做的,看着实在漂亮,便送给你了!”
“你个混蛋!”苏桐像是捧着烫手山芋一样捧着那个荷包,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又打又骂追着我。
端朝的女子常常以荷包为定情信物,他收了别的女子做的荷包,万一让别家姑娘误会了怎么办?
所以苏桐才觉得那个荷包是个烫手山芋。
最最可气的是那个荷包还是苏小江给他的。那个混账,丝毫不知道她错了什么事,还在一旁张狂放肆地笑!
她还好意思笑?!
她笑什么?苏桐气极,真想削死她。
笑话,我苏小江是那种能随便让人削的人吗?
当时我就撒腿跑了。
只恨这具身子腿太短……
只跑了三步就被苏桐抓住了,预想的爆栗却没有落下。
他抓住了我,伸手是想打我的,但不知道怎么就收了力道,只是揉了揉我的发顶,揉乱了我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
“前几天那个皇帝去了一趟梅园,依我看呐,里面关着的那位快出来了。”
孤月谨快出来了?是好事啊。
他的腿现在也好了,又马上要离开梅园了,不过令我奇怪的是……孤月长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了他?
可能是孤月谨是他的亲兄弟吧。
孤月谨的事情我向来不怎么关心,所以这件事情我也没怎么多想。再说我已经小半个月没怎么和他说话了,每次都是早早地跑出来和苏桐站岗,吃的都是苏桐带的那些好吃的,晚上再回去,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脸蛋都胖了一圈,显得富态可人。
我是这么说的,但苏桐就偏偏嘴贱,说我胖了,没以前好看了。
以前好看什么?!
你这不是在夸我,你这是在夸佩珠啊!
孤月谨在我醒来之后就去找了孤月长虹。
去朝他服软。
当我知晓这件事的时候,我不禁赞叹他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孤月谨……他绝对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啊。
这道行,不知道比我深多少去了。
苏桐和我约好了,就在大年三十晚上,悄咪咪的走,绝对不会惊扰到别人。
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佩珠的身子很是不顶气,半夜的时候常常心悸,有时疼的连叫都叫不出来……可是佩珠这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但大夫又说这身子好的很,没什么毛病,说我只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了。
烦心事?我就没遇上过,我马上要和苏桐跑路了,有什么烦心事?
这个老大夫也看不出来,他摸了摸他的花胡子,笑眯眯对我道:“佩珠今年有十八了吧?我远方表亲家的儿子,今年也十八了,老夫看着与你甚是般配……”
“走走走……别烦我。”我马上都要和苏桐跑路了,现在别跟我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回去的时候我是春风得意啊,报仇之路进行得如此顺利,我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就见到了孤月长虹。
小半年没见着他,我发现他……胖了不少,丑了不少,总之就是更碍我的眼了。
极为不情不愿地下跪,大声行礼喊道:“参见陛下!”
他心情似乎不错,甚至还乐呵呵地将我扶了起来,开口,瞬间将我秒成了渣渣:“朕听修文说他很是欢喜你,正好你也喜欢他,不如朕给你们做个媒人,让你嫁与他,怎么样?”
修文是谁?
等等……我?嫁人?
哈?
我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卧槽!这个修文他妈到底是谁啊!!!
脑子有病啊。
我什么时候和这个修文两情相悦了……对,可能是佩珠和那个修文两情相悦。
我无奈地捂着头,想着用什么话来拒绝孤月长虹的‘好意’。
却不想孤月长虹忽然朝着我的身后,欢喜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修文,你来的正好,佩珠也刚刚回来。”
嗯嗯嗯?修文?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我眼睛带着火气,转身看向身后,与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对视……嗯?孤月谨?
我道为什么孤月长虹心情这么好呢,还笑语盈盈地和我说话,原来是见着孤月谨了啊。
毕竟是亲兄弟,他们两个即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感情还在。
“修文,你先前说与佩珠成亲的事情……”孤月长虹那个混账一脸姨母笑地看着我,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孤月长虹坑我,我认了。
但孤月谨你来凑什么热闹?!
你把我的血槽都给坑空了你知道吗?!
疯狂朝孤月谨递眼色,示意他见好就收,别节外生枝,坏我大计。
没想到他笑着对孤月长虹说道:“臣弟打算带她去南阳成亲。”
去哪儿?什么玩意儿?
我再过几天就和苏桐跑路了,那有什么闲心思跟你去什么南阳?
这事就被孤月长虹欢欢喜喜地给决定了。
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孤月谨的小老婆。
我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了孤月谨这个小鸡肚肠的人啊——肯定是我这些天忙着和苏桐商量怎么出逃,冷落了他,他就想出了这么个损法子来坑我!
“你马上去和孤月长虹说你后悔了,说你要退婚!快去!”没法子,我只得等孤月长虹走了之后来求孤月谨。先是非常深刻地自我检讨了一番,然后报以平和的心态和他‘商量’着。
他看着满脸怒火的我,竟……竟还笑了起来?!
“你我早已有夫妻之实,为何不能成婚?”
我听他这么说,眼前立马一片黑——污蔑!赤裸裸的污蔑!我苏小江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圣人,但至少是个行为作风清廉公正的人,他嘴里的龌龊事我敢拍着胸口说我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