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你不认得大妈了?上次我家走丢的贵宾犬还是你帮忙找到的。”老太摘下眼镜,强作了笑脸说。
“大妈,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正忙着呢……”
“小胡,说起来脸上窜火,这贱胚子是我家女婿,不过以后不是了。他本来是个破落户,不是我老伴提携他,还招为赘婿,现在还指不定从哪个泥坑里打滚呢!想不到,却养了个白眼狼……”
胡警轻轻推离她,又要掩门:“大妈,您的家务事过后再说。我秉公办案,不徇私情的。”
“你误会了小胡,大妈只是求你让我老伴打他一顿!”大妈回头望了下脸色铁青闭口不语的老伴,说,“你大爷他有个毛病,一口气出不来,就会憋成心肌梗塞,一命呜呼,小胡你可忍心?”
胡警员很是为难。
“求你了,小胡!”大妈恨恨地咬着牙,老泪纵横。
胡警员转头问实习生:“小兄弟,做为人民卫士,我们的终极任务是什么?”
实习生起立,郑重道:“惩恶扬善,为人民服务!”
“好,回答得好!为了大爷的身体着想,我们就破例一次。”胡警员又叮嘱,“大妈,只准打四个耳光,多了不行!”
二老连连点头,连声称谢,磨拳搽掌、咬牙切齿地向魏广荣蹒跚过去。
啪——啪——啪——啪——!
……
在这场闹剧发生之前,路辰正在医院里陪张瑾瑜。这两天,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她终于从脱离了死亡线,但胃部被严重灼伤,时常呕吐,面色极为憔悴。
“我的手冷……”从昏迷中再次醒来的张瑾瑜,对着床边椅上坐着的路辰,气息微微地说。
路辰赶忙把手掏进被窝中,摸摸索索地寻到她的手,暖暖一握。
不冷,反而发烫!是不是又发烧了?
他抬起空着的手,要去按下医护室的响铃。
“不要!”有着张秀美、苍白脸庞的张瑾瑜,急蹙眉头的表情,就像一朵被揉皱了的百合花。
“怎么?”路辰望着他,目光中有疑问更有怜惜。
张瑾瑜勉力一笑,舔了下稍干的丹唇,说:“你的真命天女就要来了,把手放在你手心里的机会很少了,我得珍惜。”
路辰鼻子有点酸,微低了头,遮掩自己眼光中的润湿和无奈。
“要不这样好吗?”张瑾瑜忽而来了精神,身子急促挪动下,把脸正朝向路辰,“以后每隔段日子,我就喝一次农药,那样你就能陪在我身边了!”
“傻丫头!”路辰作势发怒,对着张瑾瑜扬起手掌……
花婉柔正开着一辆牧马人向驰向远郊,目的地是鲁彬“钱来快”公司。此时,她心里一股怒气莫名暴发,随之手心一阵燥热,蓦然地扬起手看了下,见掌心有一股白色光芒,在暗夜中熠熠生辉!
路辰负我!
这种直觉蓦然而生,而且清晰、强烈如同实质。
……
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
“哟,小两口躲这儿恩爱了!”鲁彬闯了进来,还提了一个花篮。在探室病人时,这里面往往盛的是水果或是鲜花。
路辰望了望他,目光迅速转为平静。鲁彬拽了一把椅子,顾自大咧咧坐下,两手叉在二朗腿上,狎昵地看着张瑾瑜,嘻笑着说:
“喝了药更显娇艳啦!”
路辰拿起桌边的手果刀,又拿了一只苹果削了削,眼神斜睨向鲁彬。
“哟嗬,舅舅长本事了,你这刀是给外甥看的?要大义灭亲?”鲁彬冲着路辰指手划脚地嘲讽道。
路辰的眼中怨气横生,张瑾瑜甚至看到,里面似乎飘出了一丝黑烟。
她很是担心,低声而急切地对路辰说:“路总,咱不和畜生计较。”
“可畜生得和你们计较!”鲁彬腾一下站起,“你欠的钱已累积到四十八万了!24小时之内,再见不到钱的话,我可要到姥姥家狠狠折腾几天了,听说她有心脏病,有个三长两短的……”
鲁彬阴冷地笑了笑。
“滚!我数三声。”路辰没看鲁彬,只望着张瑾瑜笑意浓浓。他有种感觉,这可能是和她最后一次相望了。
鲁彬哈哈一笑,边起身离开,边抖搂出花篮里的礼物。
满满一篮的冥币撒落了一地。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张小妹早日康复!”
他大步走出病房,震天动地地把房门哐啷一声带上。
路辰笑了,张瑾瑜也笑了,两人对视着了良久。
“这外甥真好玩!”路辰说。然后起身把冥币收拾回花篮,提起来往门外走。
“你干嘛去!”张瑾瑜欠身大叫,眼睛瞪起。
“总不能放房里吧,过会儿院工要来查房,让人看到多不好。”
“去吧,限五分钟。”张瑾瑜紧咬贝齿,迸出冷冽的笑意,手捏着鼻孔边的氧气管说,“不回来,我就拔掉这个。”
“放心,我准时回来。”路辰推开门,提着花篮走了出去。
他疾步穿过走廊,对值班护士请求严加看管张瑾瑜。
他说:“那傻丫头有自杀倾向!”
然后路辰出了医院大门,来到停车场。
突然,有一缕液体从眼角欻地流入嘴角。这使他感到异样,因为男人的尊严,他不允许自己流泪。
他边开车门,塞入花篮到后车箱,边抹了下眼角的液体看了下,竟然是血!
这个时候,如果他仔细观察反光镜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瞳孔里有一股黑烟在涌动,左侧心脏处的体表,也同样如此。
他迅速窜入车厢,打火疾驰,他要追一个人:鲁彬。
进入街道后,他的车速很缓,因为在他前方的人流中,鲁彬正和六个高大强壮的男子并行,并不时四顾张望,似乎在等人。
他需要找一个僻静之处,便宜行事。
很快,已到了张瑾瑜规定的五分钟,路辰的心咯噔一下,冷汗从额头窜出。
忙打了个手机给张瑾瑜:“傻丫头,我在路边摊吃点串行不,两天没吃啥东西了。”
“不行,你骗我——”恃病而宠的她,才得以褪去员工的拘谨,嗓音显得婉转娇憨。
“看你,怎么说你才信我。饿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是不是嫌我烦啊!”
“当然有好处了,至少不用牵肠挂肚了。”
“傻丫头,别闹了,我一口酒都呛气管里了。”路辰大声咳嗽了一阵。
“好了,早点回来。千万别作傻事。”
刚撂下手机,路辰不觉间把车开到一个非常僻静的街口,透过车前窗,他看到,鲁彬等人回过身来,手里握着铁棍向他的方向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