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指轻轻点来,正点在了情僧人的聩金穴上,那本可破开虚空的一指终是没有点出。
“措真,你......”了情僧人动掸不得,望着怀中之人的眼中满是不解。
那木措真迎着目光缓缓摇头,轻笑道:“师傅,您知道的,来不及了。”
“不可能!”了情僧人大吼一声,“不会的,不会的措真,你快将师傅解开,师傅,师傅一定能找到办法救你!”吼声过后又变成了祈求。
或许是说话牵动了伤势,那木措真又是几大口鲜血涌出,生命在从指尖一点点流逝。
那木措真不再说话,慢慢提了一口气,一掌摁在了情僧人胸口,眼中浑浊之色尽退,从未如此明亮。
一股股淡蓝色光芒顺着手掌缓缓汇入了情僧人体内。
“这,这是?”了情僧人眼中猛的闪过一抹惊慌,“不要!快......快停下!那木措真!”他粗暴的大吼,仿佛要挣脱牢笼的猛兽。
可面前之人恍若未闻,淡蓝色光芒依旧,随着光芒一丝丝涌入,了情僧人袖袍无风自胀,一股股温热之气游走于四肢百骸,只教人感觉脱出牢笼之日可一把握碎天地。
那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感觉美妙的不可言说,不过,了情僧人却不想要。
那是自己徒儿在将修为渡给自己,还连带着他那为数不多的生命力,渡功结束之时便是他的殒命之时。
功力尽失到连一丝魂魄也保之不住,魂飞魄灭,绝非妄谈。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措真!”他吼哑了嗓子,也哭干了眼。
整个江湖中让白衣剑仙流过血的人少之又少,至于流过泪的那便更是凤毛麟角,区区两人而已。
一人是自己心中的那个女人,而另一人则是面前的徒儿。
随着最后一丝功力涌入,那木措真身形一晃,瘫倒而下,而了情僧人亦在最后一刻冲开了穴位,一把拦腰抱住了那木措真。
“措真!我的好徒儿!”豆大的泪珠砸在那木措真的脸上,可惜他再也看不见了。
“师傅,徒儿给您丢人了,”那木措真吐出了一口血,眸中浑浊一片,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最后一刻,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没有,措真,你一直都是师傅的骄傲,一直都是。”
“师傅,”那木措真的眼中突然浮现一抹惊慌,“师傅,徒儿好冷,冷......”
“措真,不怕,师傅在,师傅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了情僧人紧紧拥住怀中的年轻人,抱的那么紧。
那木措真缓缓闭眼,依偎在了情僧人怀中,沉沉睡去,唇角略微翘起......
满心欢喜。
“措真!”了情僧人仰天大吼。
一股磅礴之气如海啸般席卷而出,瞬间撕裂了虚空,镇鬼关的苍穹之顶乌云搅动,粗如龙身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宛若末日景象。
乌云缓缓旋转成一副罕见的巨大龙卷,龙卷中了情僧人紧紧抱着一人,双眸弥漫出的血红之色隐隐晕染了半片苍穹。
立于镇鬼关前的风使风漓等人静静仰望着天之异像,一些修为不深见识浅薄之人更是惊的心胆俱裂,冥冥中似有天魔降世。
风使风漓顶着席卷而来的狂风猛的踏前两步,一扯蔽膝陡然跪下,朗声道:“恭贺白衣剑仙重回玄冥仙境!”
“恭贺白衣剑仙重回玄冥仙境!”身后之人有样学样,呼声震天。
十数双或浑浊或清明的眸子蹙然睁开,或隐于林间深处的洞穴中,或藏于宗门深处的密室内,相仿的是修为,皆凌驾于世间绝大多数武者之上。
“又有人踏入那玄而又玄的玄冥仙境喽,”一个倒骑着毛驴儿的老汉一手遮挡着阳光,一边望着万里之外的异样,笑道:“诺大的江湖非但有艳绝的少年,更有吾等老骥伏枥,痛快痛快!”
“乖徒儿,快拿酒来,为师要敬此人一大白!”老汉回头豪迈道。
不料那牵着毛驴儿的负剑少年丝毫不给老汉面子,径直吐嘴道:“滚!”
憋的老汉生生将涌上来的酒意又咽了回去,可他偏又不敢得罪自己这便宜徒弟,这可是难得的宝贝,是他用一把名剑连哄带骗劝来的,思虑再三,一张老脸憋屈的够呛。
“喂,老头,你说带我去杀天下排名前十的高手的,现在呢?高手在哪呢?”负剑少年回头吊着三角眼。
这张脸绝对配不上说这话的气势,这是一张丑到让你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得罪了神仙,三角眼,塌鼻梁,两颗兔子般的门牙从唇缝中突出,细碎而密集的墨斑层层覆于脸上,还有颈间,纵是老汉已有了心里准备亦险些吐了出来。
“听说最近南国东陵城挺热闹,要不老头你带我走一遭?”负剑少年大嘴一咧,毫不介意。
老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低头摇成了拨浪鼓。
“咋的?老头你怕了?”负剑少年轻蔑一瞥。
“胡说!你师傅我有什么可怕的?不过那东陵城附近风云变幻,天下间十大高手已聚半数,为师担心......”
“担心自己牛皮吹的太大了,到了那里被人一剑戮死?”负剑少年善解人意的解释。
“放屁!不过是东海的那对桃仙夫妇,罗刹府的小府主,再加上个刚刚修成了绝情剑的女娃娃,为师有何惧之?纵是他们绑在一起,又何曾是师傅一剑的对手?”老汉眼睛一瞪,底气十足。
“吹牛*就他妈服你!”负剑少年一口啐在地上,挑衅道:“那咱们就走着?”
“不不不,为师思虑再三,此时过去尚为不妥,”顶着负剑少年鄙夷的目光老汉话音突转,“你不就是要杀天下前十吗?为师带你去一处,杀一人,保管你满意!”
“是方才渡劫入境的孤月剑苏晋仙?”负剑少年眼神一亮,跃跃欲试。
“不是,”老汉微微摇头。
“那是邀月楼之主,修得参天功大成的邀月老祖?”
“也不是。”
“那就是习惯了藏拙的邀月楼花使花牧臣,挺大的老爷们一肚子心眼算计,还起了个娘们名,我呸!”负剑少年一脸鄙夷。
“哈哈,也不是。”老汉双手缩回衣袖,故作高深。
“那是谁?江湖上还有谁身负琉璃化境之上修为?”
老汉微微开口,道:“崇楼。”
“绝情谷少谷主崇楼?”负剑少年一愣,“他不是一身化境修为尽毁吗?”
“对呀,可为师的原则是趁人病,要人命,柿子要捡软的捏!”
“他不也曾经是琉璃化境的高手吗?那咱们就先杀他!”老汉微微捻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