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下,这声音……
这声音可是我这几日来听的最多的声音了,爽朗纯净,少年气十足,又带着病中特有的粗噶和低沉,他刚醒来时,就是用着这样的声音喃喃在我耳边说了很多遍的“你还活着就好……”
“你还活着就好。”这句话不止他一个人说过,他的表妹慕容灵惜在我醒过来之后也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还记得那天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被他抱在怀里,抱得很紧,仿佛我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一般,我一开始惊到了,又因为当着人面,挣扎了几下,反倒是让他加重了抱我的力度,后来我就索性放弃了。他说了很多遍的“你还活着就好”,让我都开始庆幸自己活着了。我腾出手来安慰他,手还没伸出去就感到额头上滴了水,未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停在了那里,那一刻心里涌出“原来这人是真正在意我的啊,就算我父母过世,家业凋零,又失了记忆,也还有这么个人陪着我”。
这个真正在意我的人就是我的新婚夫婿司徒明啸,黎城的少城主。据表妹慕容灵惜说,我与他自小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我父母离世后,他便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之人。两月前我与他成婚后,更是情深意笃。半月前,我与司徒明啸吵架后离家出走,他去寻我却遭人算计,我失了记忆,他入了幻梦。
此刻听到他的声音,我一下放下心来。这下总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可是总这么被抱着也是难受。
“你是不是点了我什么穴道?”
“这可不能怪我,被人拿刀指着,我没法不做出应对。”他说完执起我的手。
他这话说得倒叫我不好意思了,毕竟那匕首是他醒来后第一时间就送我的,通体黑黢黢的,只有刃上闪着寒光,那匕首还有个名字,叫“墨辰”,说是与他用的长剑“玄辰”是同一块陨铁打造的,听说未见其锋,先现碧血,如果真的伤了他,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
我想着他解了我的穴道后就跟他好好道个歉,把话说开了日后好相见。可是我见他执起了我的右手又换左手,左边揉一揉,右边摸一摸,感情这是在玩吗?
我忍不住出言提醒他:“你自己点的穴不记得怎么解了?”
他回答的倒直白:“记得,不过你少有这么乖的时候,我可舍不得就这么解了你的穴。”
我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真想当即就把手抽回来,头也不回的走掉。但话要好声好气的说:“可是我困了,我想睡觉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解了我的穴然后走了。
一般这种时候,姑娘下了逐客令,识相的都该抱个拳来一句:“那在下不打扰姑娘休息了。”然后走的时候顺便帮姑娘带上房门,方为君子之道。
可我听见他顿了下,然后不甚在意的样子说:“那咱们睡觉吧。”
咱们。
听听,半点没将我的话听进耳里去。
我所期望的“君”是正人君子的君,他倒好,直接给认成了“夫君”的君。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人家是名正言顺的“君”呢。想来我之前千方百计的东一个理由西一个理由的拒绝与他同床共枕多少也是伤了他点男子自尊心的,可我……大约是失忆了不记得他,总觉得跟他亲近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