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鲁道夫爵士已经到了。”
在杜雷被胖子的追问和催更扰的不厌其烦之际，身着深绿色长外褂与黑色罩衫的大臣敲开房门。
古斯塔夫圆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冷冽，这个双目如鹰的男人挺直了腰杆冷淡地说道：“让他在书房等我，你叫人将杜雷大师送回学院。”
大臣苍老的面孔表情怪异，他看着那颗被陛下放在软垫上的石头。他听说这是塞万提斯送给陛下的礼物，是一个通讯器，石头的另一头是一位深受陛下敬爱的神秘剧作家，据说是陛下的老师。
然而这么多天下来哪怕他悄悄对着石头说话，里面也没有任何回应，这让他怀疑陛下是不是患上了疯病，有了自言自语的癖好。
在返回的路上，杜雷想着那个胖子若有所思。鲁道夫是皇家学院的副院长，同时也是负责学院财政状况等一系列事务的大管家，他此前可不知道那个喜欢打理胡子的男人还和皇帝有这么密切的联系。
“不用紧张，这件事我本来就知道。”塞万提斯呵笑两声，对杜雷带回的信息没有任何反应。“鲁道夫是皇帝的耳目，只有确保这间学院尤其是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够放心的将资源倾斜向这座城堡。”
“但这对你想做的事情真的不会有影响吗？”
塞万提斯微笑道：“他也是我们的同志。”
杜雷忍不住摇了摇头，他现在也大体摸清了塞万提斯的性格。在他看来老法师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天真，就如同仅仅第一次见面就能将自己引荐入黎明骑士会一样，他总是以最大的善意去揣测法师，尤其是高级法师。
“我最近没怎么在图书馆待着，辛西娅的状况怎么样？”
那个复生的女人在杜雷与塞万提斯从棘齿山脉返回后，就成了这座学院中最大的秘密。
只有极少数的高级法师才知道，整座学院之中防护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学院长的寝室，而是那间图书馆。
杜雷现在透过窗户也能看到那座塔庄建筑，它散发着刺目的以太灵光，如同一般插在大地上的圣剑，而那里现在是辛西娅自囚的牢笼。
“她的状态在慢慢恶化。”老人的表情有些不好，“原本她只会在上弦月时失去理智，其他时候都可以自由活动，但现在只要月亮升起她就会变得虚弱并且无法抑制捕食的本能。只有利用图书塔中常驻的法术才能维持她的理性不失。”
杜雷与塞万提斯都没有忘记那个女性是如何从死后世界归来。她是那些黑泥的一份子，是贪求着物质界的一切，正体不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
哪怕如今保留着身为人时的绝大多数记忆，但就连外表也已经发生改变的她到底能否称得上是当初那个人？
杜雷将她视作拥有人性的怪物，但在塞万提斯的心中她却仍然是当初那个他失去的女孩。
石中的青年注视着苍老的法师，他觉得对方心中也许知道那不是当初的那个人，只是不愿意承认。就好像落水者抓住一根稻草，那是他仅剩的希望了。
塞万提斯的脸颊突然红润，他低声咳嗽两声，杜雷注意到从他掌心流下鲜血。
“你的伤势一直没有恢复？”杜雷有些吃惊，他知道老人在遇见那头光龙，被对方击碎投影时就受了不轻的伤势，但他一直以为对方早已恢复。
老人看着掌心，那里有如细沙一样的光屑。光龙的攻击以奇诡的方式由投影一直传递到他的身上，尽管靠着真阳圣剑替死一次，但那股能量却依然如跗骨之俎般残留在了他的体内。
更糟糕的是他已经尝试了自己掌握的绝大多数魔法，却都无法将之从体内彻底清除。
“你应该挑个时间去一趟暮星岛。”
暮星岛是教会的圣域，整个大陆最擅长治疗与驱散的施法者都聚集在那个地方。
老人叹了口气，“等到辛西娅的情况稳定下来我就动身。”
杜雷沉默不语，他知道老人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悔改，更何况对方是关系和他不清不楚的复生者。
塞万提斯也陷入了沉默，老人缓缓走向窗边，将手贴在透明的玻璃上。
皎洁的月光为塔楼铺上一层银装，在图书塔的顶层，黑发黑衣的女性正站在窗边。
她的手覆在窗上，当目光与远方的老人对上时，辛西娅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如多年之前。
“就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后吧，到那时我就前往暮星岛。”老人低声呓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