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呢?一个人只能算逃跑,不能算私奔!”他在后面叫喊。
有时候我们一起默默无语地坐在一起。我突然问:“皇上在想什么呢?”
“朕在想,若自己不做皇上了,那该做些什么呢?”他若有所思的问。
“不做皇上,那可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如果你是个商人,你就得经营铺子,赚钱养活我们全家。如果你是个先生,你就得教书养活我们全家,如果你是个牧人、农民,你就更得早起晚归干活养活我们全家。如果你是个武夫,你还得赚钱养活我们全家。”
“我们全家有几个人?”他似乎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们全家有三个,你、我,还有小阿哥!”我板着手指说。
他突然兴奋地跳起来:“你说只要养活三个人?那可简单多了!”
“怎么会简单呢?老百姓赚钱很辛苦的!”
“经商有四道:智地取胜、择地施财;时践而买,时贵而卖;见端未知,预测生财;薄利多销,无敢居贵!”只听他娓娓道来,颇有见解。
“那如果你是个先生呢?”
“若为先生,首先要博览群书,学无穷尽、心存远志、德才兼备。而为人师者,必先正其身,方能教书育人,此乃师德之本也。”
“那做牧人农民又该如何?”
“守着自己的一亩半分地、赶着自己的牛和羊。”
“怎么样?”
“唱着情歌,赶跑狼!”他嘴角的弧线又一次延伸,亮出一个坏坏的笑意。
“这什么跟什么呀!”我笑的嘴也合不拢,“那若是一介武夫呢?”
“那就开个武馆!招一干弟子,专门教习射猎、摔跤、马术……”
好了,我算是服了他了,他是天才中的天才,帝王中的帝王。他是一个唯一让我觉得看不透的人,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每时每刻都展现着不同的一面。
“那皇上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养活全家!”他还是一副志在必胜的神情。
“兰儿听说你为了养家还抢了人家东西!”我肆无忌惮地说。
“谁说的?”他有些懊恼。
“朝鲜世子!”
“朝鲜世子?这下他可惨了,居然会跟你透露军事机密?还有你是什么时候遇到他的?老老实实招供!”
“什么军事机密,世人皆知的事也算是军事机密?所以这根本不关朝鲜世子的事。”我嘲讽地笑。
“你是说大家都知道我皇太极是强盗?”他的脸上表情尴尬。
“大家都知道,你要抢的是中原——明朝的领土!”
“你不知道,崇祯这二逼,把明朝弄的一塌糊涂,官兵哀声载道,民不聊生。可怜那厢老百姓,我真不知道祖大寿那厮为毛非得守着三海关不可!明朝气数已尽,枯树烂枝一堆。”
“听说祖大寿诈降,皇上还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了他!”这厮好像比我海兰珠还更得皇太极的宠,我海兰珠只在皇太极面前诈死了一次。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皇太极。却未得皇太极的报复和杀戮。
“兰儿不是说要征服明朝,就必须要先征服明朝的将帅吗?所以朕觉得这厮迟早是大清的将才,所以就留了他。”
“哦!皇上可真够英明!”
皇太极根据历次攻锦的经验,决定采取长期围攻的方针。此刻皇太极已经派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贝勒多择统军往围,三月一换。经过这样拉锯似的长期围困,守锦州外城的蒙古贝勒诺木齐等密约降清,济尔哈朗率军攻取了外城。蒙古将士、家属六千二百余人投降,明崇祯帝朱由检大惊。
这样看来皇太极离“养活全家,入住中原的”愿望更近了一步。咫尺而望的中原只离他一步之遥……
妹妹已经身怀六甲,我很少往她的宫里走动。后宫各主们都觉得是我的嫉妒心在作怪,一心想邀宠,冷落自己的妹妹。这姐妹情分原来也不过是如此凉薄。实则我的内心有着千头万绪的挣扎,我不愿意见妹妹,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皇太极,是我让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有了皇室的血统。我不知道皇太极若是知道了,他会作何想?但是我可以肯定那将是又一次愤怒而血腥的杀戮。所以我宁愿不去看妹妹,我想把我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他、爱他、弥补他。这是我一直“纠缠”他的原因。
另外,我知道妹妹也极不想见我,因为在这大清朝,只有我知道她的秘密。只有我保守着她的秘密。无论她信与不信我。我都是那个人。那次我们两无意相遇在南苑的梅林。她与我擦肩时说了一句让我思量了好久的话。
“姐姐,你当年为何要逃婚呢?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我被这句话问的哑口无言。早知我如今那么爱他,又何必当初悔婚逃离?早知自己最终要嫁入后宫,又为何要同意让妹妹代嫁。早知我们姐妹会走到如今这样形同陌路的境地,我们又为何都要成为科尔沁供奉大清的贡品。世人难懂这样的情感:和亲姐妹嫁给同一个丈夫,这样的痛,就像一粒无法开花结果的种子,却欲在身体里爆裂。
若我们两个再这样对持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们两都会被炸得粉碎!
“若早知如此,妹妹可还愿意嫁入金国?”我停下和妹妹对望。
“若早知如此,妹妹不会替姐姐代嫁,因为成为姐姐的替身,让我很痛苦!”布木布泰冷冷地望着天空叹息。
“你爱皇上吗?”我很想问妹妹这个问题,想了好久,今天终于问了。
“那姐姐你呢?”
“是的,我爱皇上!你会像我爱皇上那样爱他吗?”
“姐姐,我比你更爱他!”妹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从我遇见他的那一刻,我便爱上了他。你还记得那年,皇上作为金国的贝勒来我科尔沁支援我们吗?”
“是,我记得!”想起那段记忆,仿佛已是上辈子的遥远,却仍是历历在目的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