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暗室里静悄悄的,女孩们都还没醒。
阿铃抬起头,看见一片碧绿的柳叶从天窗慢慢飘下,赶紧伸手接住,低头一看,一行小字缓缓浮现:辰时动手。
她正准备答复,忽然暗室的门被打开,几个家仆打扮的人送了一些吃食和水进来。
“喂,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阿铃大声问。
可这些家仆仿佛听不见一样,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一个个面色惨白,双目无神,就像木头人。
阿铃皱着眉,忽然看见走在后面的一个家仆怀里抱着一只造型奇特的小鼎,她浑身一冷,从内心深处涌起深深的恐惧,心想,这么重的邪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在一个凡人手里?
抱着鼎的家仆将鼎放在地上,挨个儿用刀划开女孩子的手指尖,滴一滴血到鼎内。奇怪的是,有的血滴进去小鼎的邪气会浓郁一分,有的则不然。
到阿铃了,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发作,最后还是任凭他们划破指尖。只见一滴嫣红的血落入鼎中,起先没有丝毫反应,过了片刻,小鼎邪气大盛,似乎格外喜欢这个味道。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阿铃,抱着鼎离开,其余家仆也退了出去,重新锁上门。
秦香墨抱着阿铃的手臂,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我们滴血进去?看着怪害怕的。”
“我也不知道。”她有些震惊,看着这些如花少女,忽然明白,可能这家青楼只是个障眼法,背后掳掠少女的人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她趁着大家不注意,将柳叶施法送出。
街角的树下,杨柳岸伸手接住天上飘下的柳叶,看见上面浮现四个字:按兵不动。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阿铃打的什么算盘,但是这丫头向来主意多,想必自有她的道理。
入夜后,阿铃元神出窍,溜了出去,想弄清楚这群芳阁到底有什么秘密。
暗室外面有个地牢,各种刑具看得人心惊胆战。地牢外面是个普普通通的柴房,连接着的是一堵可以翻转的墙,墙角堆放着很多木柴,还有杂物,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
从柴房穿门而出,是个破旧的院落,看样子荒废很久了。出了院子,阿铃吓了一大跳。只见这里灯火通明,都是来来回回忙碌的丫鬟侍从,从后厨端着各种酒菜到前厅,还有人不断前来催促。
她一边到处看,一边走到前厅,只见这里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充斥着酒香和脂粉气,熏得人鼻子发痒。入耳的声音嘈杂不已,女子的娇笑声,男人的呼喝声,还有喝酒划拳的喝彩声,以及角落里的窃窃私语。
忽然,阿铃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角落里,有三个人正在说话。
一个低沉的男声道:“……魂鼎一定在这里,可就是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
“藤妖将魂鼎留在这里,自己却躲了起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另一个男子道。
“是很奇怪……等等,我好像……感觉到了阿铃的气息……”木樨抬头看着人群,灵识扫过,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风暄和目光一动,笑道:“那个小丫头你不是让杨柳精送回燕山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呢?”
木樨疑惑地皱了皱眉,兴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树下,阿铃看着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少年,记得他是风暄和跟前的道童,可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掩盖气息,躲过木樨的灵识呢?
圆如一脸木然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他让我跟着你。”
他?阿铃皱眉道:“风暄和?他为什么让你跟着我?”
圆如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很疑惑。
“你刚刚帮了我,我很感激,可我还有事,等有机会我请你喝酒。”阿铃说完,朝他粲然一笑,就赶紧溜走了。
这时,风暄和走到圆如身旁,看着阿铃躲躲藏藏地走进了一间院落,道:“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圆如道:“她说要请圆如喝酒。”
风暄和眉毛一挑,道:“请你也就是请我,嗯,有空去燕山坐坐。”
圆如摸摸头,有些困惑,她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你继续盯着她,那个杨柳精也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魂鼎的气息时隐时现,恐怕是用了什么秘法遮掩,要小心查探。”风暄和吩咐道。
圆如点了点头,接着就变做一只麻雀飞进了那个荒废的院落。
风暄和回到前厅,只见木樨和沈行舟不发一语。前者冷着脸,眼睛里压着一团火,好像谁得罪了她似的。后者倒是冲他笑了,可那笑比哭还难看,还略带尴尬。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他坐了下来,眼睛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饶有兴趣。
这时,木樨似乎再也待不下去了,语速很快道:“我四处看看。”说完就走了。
木樨走后,沈行舟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风暄和。
原来,方才有个姑娘过来搭讪,木樨又是男装打扮,那女子便在她脸上摸了一下。结果木樨登时发作,将那女子推倒在地。那姑娘也不知怎么地,竟然看出了木樨是女子,也不生气,就叫来了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倌,把木樨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是沈行舟从中调停,今天木樨非把这里拆了不可。
风暄和听完,乐不可支,道:“你目睹了全程,当心木樨灭你的口。”
沈行舟笑着摇摇头,举起酒杯,见到杯中波光粼粼,想起方才她生气时绯红的脸,黑眸里盛满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