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王府内
桃花树枝上躺着一位红衣少年,墨发三千随意披散,领口微开,一只腿挂在树下,在空中时不时的来回晃悠,一只手提着一个酒坛子悬在空中,另一只手臂枕着自己的胳膊。
桃树上的人是绝色的妙人,颠倒众生的容颜,美的是惊心动魄,眉眼如画,一双桃花眼中风华万千,泛着日出的璀璨,夜晚的星辰点点。眼角的泪痣更是美好。而那唇更是不点而朱红,魅惑万分。风轻轻拂过,三千青丝随意飘散,说不尽的肆意风流。
这便是月小世子月邪。
“大厦将倾,月小世子还有这般闲情雅致,顾某真是佩服佩服。”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声音带着些许讥讽之意。
月邪手上酒坛一丢,竟是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下一秒只见一道红色的影子闪过,速度迅疾如鬼魅。
顾京墨只觉颈部一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搭了上去。刚想动弹脱身,这双手仿佛会读心,紧紧的压在了他颈部。
“乖,爷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月邪嘴角勾起一抹笑,朱唇轻启。似乎下一秒,眼前这个人的脖子便会被扭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月邪和顾京墨靠的很近,她的呼吸声也洒在了顾京墨的脖子上。
酥酥麻麻的,夜京墨不由得身子一僵。
点到为止,月邪松开了手。
“我父王在我三岁那年便战死沙场,母亲和父王伉俪情深,便也服毒死了,从那以后,我月王府便大势已去,再加上小爷我这么多年仗着皇帝对我的恩宠,肆意妄为,纨绔不堪,胸无大志,每日只知搜罗美人,沉迷酒肉之中,我月家大厦嘛,早就塌的面目全非,何来将字一说?”月邪的声音不大,但是就如她的容颜一般带着蛊惑众生的妖,丝丝缕缕,撩拨人心。
顾京墨转过身来看着月邪,嘴角有些微微抽搐。
即使别人不知道这个黑心的主,可他见识过啊。
“放屁。”他回道。
“得嘞。”月邪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狗皇帝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啊。”月邪朱唇轻启,看着眼前的顾京墨问道。
“不知,估计快了吧。”夜京墨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百年之前,四大家族不遗余力帮助烨谬夺得江山,不知他们在地底下知道百年后烨氏会反过来对付四大的后人会不会心寒?”月邪的眸子幽幽的,染上一丝寒意。
“如今烨氏江山修养百年,早已今非昔比,而四大家族延续百年根基牢固,人才辈出,烨氏不得不防。”夜京墨闻言挑眉,随即答道,他的声音也有些悲凉。眼睛看着周围灼灼桃花“果然是盛极必衰吗”似是在说这开的正艳的桃花,又或者是说他们四大家族。
“难过就难过,爷的桃花可是无辜的。”月邪看着他,眼睛流露出了戏谑之意。
“也不知是谁先挑起来的。”夜京墨撇了撇嘴,再无后话。
月邪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伫立,心中却是思绪万千,百转千回。
终究是月邪先开了口:“如今四大家族,我多年伪装除去那日被你撞破,恐怕天下无人知晓。而我月家仅我一人血脉,皇帝想要拿捏,倒也轻易”月邪眸子眯了一下,“不过嘛,因为容易倒也安全,所以皇帝目前不会动我。”月邪眉眼之间恣意邪肆,唇角扬起一个弧度。
话音有短暂的停顿:“而你嘛,年纪轻轻便知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做了太子的伴读。这一份才气,天下比肩者不多,倒是危险。不过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必会为你烧全天下最多的纸钱,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她就这么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笑的无赖。
“啧,那我就不同了等你死了,我必定刨了你的坟将你挫骨扬灰。再说有人比我更危险不是吗?”顾京墨尾音轻佻。他知道眼前穿红衣服的人是故意气他的。
“那到也是。”月邪闻言不以为然。“秦家五公子自小便随秦将军去了军营立功无数,如今在泗洲打仗更是以少胜多,现在在百姓心中呼声高。皇帝自然是忌惮的。不过嘛如今边境那边蠢蠢欲动,这动手和不动手其实也在皇帝一念之间。”
“既然如此,那便只剩一个了。”顾京墨眸间有点点星火跃动。
最后一个,月邪心中自然明镜似的。
江家。如果顾家靠的是文,秦家靠的是武,那江家便是靠钱。江家以经商为生,可谓富可敌国。比起前两个家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家确实好对付一些。不为别的,如果她没记错,江家是没有人在朝廷上当官的,这样一来,江家便成了最好开刀的。
“江,秦,顾,月。”月邪看着顾京墨,“还是我刨你坟吧。”月邪此时有点邪气。
“你怎知最后一个才是月王府呢?”顾京墨眸间微冷。
月邪刚刚念的不是别的,她猜皇上会以这个顺序动手。
“人嘛,不总是想盼着点自己好。”月邪笑了一下,明眸皓齿,眉目间爽朗清澈。
顾京墨看着眼前的月邪,心里有了一丝异样。
他喜欢月邪这个样子,很干净。
他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说,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又合上了。
“江家嫡子从小体弱多病,被送到关宁寺,这几天好像要回来了吧。”月邪开口,心中是掩不住的好奇。
“不只是他,该回来的,都回来了。”顾京墨又添上一句。
月邪微微一顿:“看来我又有活了。”凤眸幽幽的,瞳孔深处是光。
天子过寿,江家人要回来了,秦家人也必会回来。这京城热闹喽。
“顾某路过,顺道叨扰,告辞。”顾京墨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足间一点,只留下一个身影。
月邪微微一愣:“好个顺便拜访”嘴角弧度肆意,便也再无下话。
其实月邪知道,从当年父王和母亲让她女扮男装借此护她的那一刻起。这一天必然会来临。
只不过,终究是还没护着她,他们二人便离去了。月邪摩挲着衣服上挂着的那枚玉佩,眼底晦涩不明
盛极必衰吗,她喃喃道。其实烨氏江山如今不也盛极?
身影一晃,便没了踪影。
微风不燥,那坛酒散发着醇香。“嗒”几片桃花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