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秀华噌地站起来,把魏芝吓得连着后退几步。“有人看见?真的有人看见?”
魏芝脸色还是煞白,说道:“真的。现在街上都没人了,家家户户都不敢出门。夫人您今天没到外面去,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昨天夜里,不止有一个人,看到结亲的鬼队伍,抬着白色轿子在街上飘。那队伍里的,全是鬼,都是——”
魏芝嘴唇动了动,低下头,不说话了。
“都是什么?”卢秀华问道。
她在恶魔寨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一直都太太平平的,哪里有什么鬼?
她也是读过书,认得字的人,根本不信这种鬼怪直说。
“都是死人啊。”魏芝苦着脸,把嗓音压得很低,“夫人,我问过了,村里有人认出那是以前,村子里做牺牲的人了。”说道这里,魏芝把声音更压低了一些,凑近卢秀华的耳朵:“夫人,有人认出大龙和大凤两个了,还是死的时候那样子。夫人,您看这事儿?”
听到这里,卢秀华的脸终于由粉红变为苍白。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一片响声:咚咚咚咚!
“怎么敲鼓了?”几个年轻人紧张地互相看着。
村子里气氛戒严,带着一丝恐怖。
听到鼓声,街道上的人更少了。
更有人立刻向鼓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等等,你们快看。”费丽突然说道,“这路边是什么?”
路边种了树木,因为正是春夏之交,开花的时节,大团大团红色的花朵,簇拥在枝头。
“这不是花吗?来的时候都看清楚了啊。”李呈祥说道。
吴炼吓得脸色铁青。
这些本来是再普通不过的红花。可是现在,在花心里,隐隐约约,有东西在往外生长。
“这里全是怪物。”吴炼说道,懊悔莫及。“这个村庄根本就是一个恶魔之地!”
正说着,几个村民低着头,抬着一个担架,匆匆从他们面前经过。
担架用白布裹着,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白布下,是一个少女的躯体。
“是那个死掉的大小姐。”费丽惶惶然地扭过头,对李绮说道。
“他们把尸体抬到哪里去?”李呈祥疑惑地说。
“我们是不是该赶快跑路?”费丽问道。
“不跑。”吴炼干脆横下一条心,“这个村子真的有古怪。我怀疑他们有大秘密。”
“对啊,吴炼。在行政地图上,我们根本就没见过这个村子。”李绮也引起了好奇心。
“这就是姣姣丫头。”一个村里的长老说道。
村子里所有的权威人物,都被鼓声召集到村子的议事堂了。
作为寨主的莫长生,黑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自己的女儿都死了还当众被人亮相,他作为亲爹,面上无光。
莫姣的尸体,被摆在会议场中间,从头到脚,蒙地严严实实。
一名村里的长老站起来,输掉:“寨主,昨天夜里,不止一个人看到姣丫头,被白色轿子抬着,进祖祠去了。”
这长老说完,就退回席位,不再发言。
不过这已经足够。汇集的长老们,开始议论纷纷。
又一名长老站起来,也说道:“没错,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隔壁卢家媳妇半夜被惊醒,看到迎亲队伍了。那全都是……都是……”他向周围看了一圈,最后鼓足勇气,“都是以前被当做人牲献祭的死人。”
他的话,在人群里引起更大的骚动。这位长老说完,也默默坐回去了。
莫姣的尸体依旧放在中心。一名长老上前,掀开莫姣的蒙面布,忍不住往后退了退,露出既恶心又恐惧的神色。
其他人在这片刻之间,也都看清楚了。莫姣脸色扭曲,口眼大张,下巴竟然展开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好像在狂呼救命的时候突然戛然而止。
“盖住吧。”莫长生看不下去了,恨恨说道。
莫姣这个表情,无疑也是坐实了昨天半夜发生的怪事。
“卜师呢?”莫长生左右看看。
作为恶魔寨最重要的长老,卜师和莫长生是表兄弟,虽然表得远了点,但是毕竟还是带着亲戚关系。
“找过他了,他一直没有消息。”一名长老说道。
“这个时候他玩失踪?”寨主怒吼,“快去,把他叫来,我要看他给我占卜一卦,算算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个年轻的长老魏四通听了,赶紧往外去了。
卜师的家里,关门闭户,竟然不像有人的样子。
魏四通隔着门喊了好几声,一个人都没有。这让魏四通感到困惑。
他伸手在门上推了一把,没想到这门竟然应手开了。
园子里根本没有一个人。
魏四通楞在院子门口。
卢眩算是恶魔寨二号人物,因为卢眩是恶魔寨的卜师啊。而且这个血统,在恶魔寨是独一无二的。卜师这个位置,只有卢眩这一支能做!
所以卢眩家里,人口是相当丰富的。
园子里完全没有人,魏四通一直到进了堂屋,才看到,卜师脸色煞白地坐在一个太师椅上,一动不动,竟然像是僵化了一样!
“卜师,”魏四通说道,“您这是干什么?”
喊了几声,卜师才慢慢抬起头,“四通,寨主让你来的?”
魏四通点点头。卜师两眼通红,脸色苍白,显然是刚刚哭过。
恶魔寨的大姓,也就是以莫氏为第一,历代寨主,都是以莫家男子来做。
所以,在恶魔寨,莫长生是说一不二,没人可以违抗寨主的命令。
“卜师,你的家人呢?”魏四通奇怪地问道。
卜师的老婆孩子都上哪去了?
卜师听了,对魏四通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让魏四通脸上仅有的那点客气的假笑也消失了。
卜师疯了。
“我让他们都走了。”卜师对魏四通说。
魏四通一时没太听懂。“卜师,走?你让他们走哪儿?”
卜师大声宣布:“当然是离开恶魔寨了!”
“啊?”魏四通惊呆了,“卜师,你忘记了,恶魔寨的人,是不能随便离开的!”
卜师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没听懂魏四通的话,说道:“我让他们能走,就逃走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