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楚君漠这帮人的耐心已经用完,亦或者本身就准备着,把他们永远的留在这里,当天晚上,山崖中被浇下几十桶的油,一根火把自高空落下,然,本该是熊熊大火染起,于薄笙夫妇还是不多担心的,毕竟那么高,除却有点烤的慌,也权当是烤火了,却没想到,前夜下的雨,让崖下的草木都湿哒哒的,比火更早起来的是浓浓的黑烟。
这下子可是糟糕起来,浓烟很快就席卷至整个谷底,慢慢升到他们的高度,他俩闷在里面,止不住的咳嗽,鼻涕与眼泪齐飞:“咳咳咳,苍月墨,快些快些找湿布裹住。”
黑夜里,洞中本就漆黑一片,此刻浓烟已让苍月墨睁不开眼睛,只能凭着感知找,一瘸一拐,一个跙趔,他摔个底朝天,此刻对楚君漠的怨念已经到了皇冠级别,他蹙着眉头,亦是止不住的咳嗽,手爬着向前,他记得,水是放在最左边的角落里,果然爬到那里的时候,入手一片湿润,他用着袍子沾上水,“薄笙,你快来。”
俩夫妻抱着湿布,坐在洞里,眼睛辣的睁不开:“苍月墨我觉得这么待下去,我们一定…咳咳,会死的,楚君漠那败类,一定还有后续的手段等着呢!”她呲牙咧嘴的吼着,倒是不敢多大声音,只是那灼灼的目光,在夜里依然刺目。
趁着空,他再找上几块布,给七二他们三个人给裹上湿布,对此很是无奈,七二至今没醒来,然而另外的两个人更加糟糕,于薄笙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并且都伤在重处,要是不再这里,什么都有的情况下,还能勉强的从阎王爷那拉回来一条命,可是现在…只能看着他们如到了花期的花儿一样,慢慢凋谢,直至从枝头上落下。
“恩…”
“苍月墨!现在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此刻,浓烟滚滚,如果在这里逃跑的话,一定可以的。
“底下在着火,你跑的掉吗?上面那么多的人,还有就是…那么多阵法,尤其是…我们还有三个要带着的人,他们两个都是陪着我…一直到这里的人,我不能丢下他们。”他沉重垂下头,那两个人对他而言,像是于薄笙对七二一样。
一条一条,等苍月墨说完后,她已经蔫到不成人样,如此层层阻碍,如何保证能够安稳的出去,此时跳下去,不是当烤鸡一样吗?
“是…我也不会丢下七二。”她的话不是多有力道,只是其中蕴藏的肯定,是百分百。
那是如何…在这里等着被人给上来砍死?
然,在悬崖之上,楚君漠和严冬正望着谷底,看不清底下,不过那滚滚黑烟,还是很扎眼的。
“皇上,您如此做,可见是一点都不想让那女人活,既如此,当日又何必阻拦我,若是用上狠些的阵法,她定活不到现在。”风吹的他衣袍朔朔,他的面容毫无血色,只是那唇微微上翘,对于杀戮,严家人都是带着少许兴奋来看待的。
楚君漠用着阴鸷的眼神扫着他:“我可以杀她,但是,你不能。”言罢,他扬起头来,天空飘起细雨,不是很大,如早起的雾一样,水茫茫的,对这山崖底下的火,只能是让烟起的更大而已,女人,你现在出来的话,还能活命,要是再硬撑的话,难保明日日出,将士到底下一扒,结果是一具死尸。
严冬唇角依然在上扬着,喃喃这,“原来如此吗?那,我就给皇上送上一份大礼吧。”
言罢,两个士兵带着一浑身是血的人出来,那人俨然已经昏迷过去,被拖过的地方,尽是鲜血。
闻言,楚君漠收回视线,睨着在地上宛若死狗一般的男人,严冬笑着说,“这个人妄图从郓城逃出去,被我的人抓个正着。”
楚君漠看向严冬,“你的人…”
严冬面容稍稍僵硬:“是看守阵法的严家人,毕竟,那些阵法,有严家人事半功倍。”
“严冬,你别忘记,你是来干什么的,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千万不要瞎弄点什么东西,因为我的容人之量,真的不怎么大,近些日子就别再弄阵法了,士兵们都叫苦不迭,到哪里一不小心就会进入阵法,一顿伤痕能够爬出来就是幸运,有的都死于非命,你朝着下一个城池去吧,把那里变成牧风国的国土。”
若不是对方近日来,越发的不知收敛,他也不会多嘴说这种事情,毕竟谁都会希望自己的势力大些,他懂那种对权利的渴望,但万事都是有个度的,过了那个度,他可是不能够容忍养虎为患的。
“是…严冬知错。”严冬羸弱的身子,微微俯下身子,权当是道歉,严家人的威严,不容亵渎!
“知道就好,今晚你就守在这里吧,他们应该会垂死挣扎,若不是明日有事情,朕倒是很想来这里等着…”等着那个小夜猫伸出獠牙,利爪,狠狠的挠上最后一爪。
“是。”
“啊…对了,这个男人。”楚君漠走到男人的身边,才想起来,蹲下身子,拽着那人的黑发,一张略微熟悉的脸…“朕好像没记错的话,这个人似乎是苍月墨身边的,看起来苍月墨还真是没死啊。”至今,他都没觉得于薄笙的运气好到爆棚,已经和苍月墨汇聚在一起。
“是,这个人是妄图逃出去,被阵法给扣住,似乎逃离的是两个人…由于此人的庇护,另一人逃脱出去,不过已然是重伤,看身形到不像是丰国皇帝…”
“不是吗,那定然也是一起的,可派人去追了?”
“是,不过,却一直没找到,想来那人也坚持不住多久,该是很快就会找到了。”
他点点头,指派人把青燎给浇醒,青燎一阵咳嗽,半阖着眸子,心中苦凉,当真此生还没有如此过,被人俘虏,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知道我是谁吗?”他倒是知道,这样的人,再打再骂都是徒劳,不过是没趣的找点事情做。
青燎没顾得回答他,而是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正冒着浓烟,当即骇然一片,那骇然的模样,全然落在楚君漠的眸色中,疑惑起来,他担忧的应该是楚君漠,可是此处却是于薄笙的坠落地点,一个大胆的假设,在他的脑海中成型,楚君漠上翘着唇角:“他们两个,是遇到一起了对吧,并且都在这个地方。”
青燎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他方才的表情算是彻底把他给出卖。
原本楚君漠好是准备着,先回去休息休息,此刻,想法换了,于薄笙按照他脑海中的记忆,可是很在乎他人生死的,若是此刻,看到苍月墨的部下…保不准会是什么个想法:“吊起来,绳子拉高点,记得脚下绑上块石头,今夜朕就在这里打发了,多燃几把烛火,省得看不清楚。”
楚君漠可算是用心良苦,把受了半日刑的青燎挂着,手在绳子上,脚下一块有青燎半个身子的大的石头,整个人悬空的挂在山崖上,更怕于薄笙看不到,差着两个人,一直拽着。
诚然,他们这个角度,的确是看不到青燎,青燎此刻应该是在他们的上方,此刻,俩人正寻思着如何逃跑,他们要背着三个人下去。
于薄笙眼珠子一转:“我知道了!”然后她把为数不多的水沾湿二人的衣服,最后把头发也给拿湿布包着,水刚刚够他们两个…那三个,则是依然躺在那里,安详的很。
“这…”她苦恼起来,这要怎么办。
他摇头,笑出来:“没事的,离开吧,去找人救我们回来,你看青燎和七一不都成功出去了,走吧。”他宽慰着,在夜里,那双凤眸熠熠生辉。
“……男人,你真的是非常的没趣。”她耸耸肩,“我要是走的话,你死了…那可怎么办。”
“我要是死了…你不准忘记我!”他颇为认真的较劲。
眉间少许哀愁,又道:“你还是忘记我吧,以后过的快乐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再找君王,我的娘子…可是要一直被人捧在手心上的。”
她斜睨一眼:“你琼瑶看多了是吗?哦,你大概不知道琼瑶,那我给你解释下,琼瑶就是你这种…酸到肺腑。”
“……”
“成了,我告诉你,你死了后,我就把你给火化,送到庙堂里,让那里面的和尚给你超度超度,希望你来生啊,离我远点,其实你说的没错,我们俩真的不合适…若不爱上你,何来心愁苦。”说到最后,声音低喃着,点点压抑。
他开怀的笑着:“…你别想挣开我,就算是来世,你也是只能看到我,我会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你的。”
“…别恶心了!”她从他怀中挣扎出来,一脸嫌弃,只是眼角,有点湿润,好在夜晚够黑,“如果你活着,我们还能有戏,你要死了!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