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洛阳皇城里,雍容华贵的刘皇后,此时满脸怒容的坐在主位上。下首坐着两名男子,皆穿着华贵。
“岂有此理,不仅人没有……还让他跑到顾源那里去了!”
“早叫你不要多此一举,若是让顾源查出什么?哼!”两鬓斑白的老者摸着胡须指责道。
“如今那小子十成十的继位无望,你派人去又有什么用?”中年男子也是恨铁不成刚。
“本宫怎么知道他会去投奔顾源,王家不是和顾源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总归师徒一场,再说这话顾源可没说过,他可心念着要怎么偿还王家。”刘国公冷言道。
“如今那小子递了密信给皇上,说要拜顾源为师,堂堂皇子也不顾自己的身份,自甘下贱!”刘皇后几乎扭曲了娇柔的脸。
“圣上有何反应?”
“还能怎么着,顾源亲自写了折子求情,再怎么着也得给他面子。真是……”
“好了,总之不许再插手五皇子的事,有那个时间,不如好好教导六殿下。”遭了责备,刘皇后心里更是愤懑。
“爹,哥哥,你们哪里知道本宫的处境,现在六宫掌权的是韩贵妃,而且本宫只能看着王茜那个贱人,在皇上的羽翼下张狂,她如今只是嫔又如何,还不是住在栖霞宫快活得很,只要她在一日,本宫就不得安息,还有她生的那个扫帚星,本宫就是要杀了他,看王茜她张狂个什么劲,哈哈哈……”说着露出了狰狞的笑。
下边俩父子恨不得冲上去堵住她的嘴,见她如此模样,刘国公甩袖而去,刘楠江叹了口气劝道:“妹妹,哥哥知道你处境为难,只是皇上心里定是有你的,否则也不会为你废了那韩氏正妻之位,你莫要再派人去,顾源可不是好糊弄的。”说完也匆匆离去,留下刘皇后一人呆立在主位上自言自语。
“呜呜……心里有我……哈哈哈哈自从王茜那个贱人……”听得旁边宫人惴惴不已。
再说顾玉此时浑然不知自己救的人,正是她心心念念要远离的“祸根”。顾玉只怕王明晗以后若是回了洛阳,定会受李晞的影响,正绞尽脑汁避免让王明晗性格不要变偏激,然而每天琴棋书画、女红骑马等等事宜,占据了顾玉的生活,虽辛苦,但顾玉仍然兴致盎然,前世因为身体的原因,只能静养,平时除了上课只能在病床上看看书,还不能看久了。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非常珍惜。
至于家学,顾玉不知该佩服王老太爷教得好,还是该佩服王明晗强大的大脑,不仅一手字写得好,还通晓诗书,外加各种史书游记。第一天课上与夫子你来我往,侃侃而谈。
第二日就只剩下了顾玉一个人,顾玉背了《千字文》《三字经》,夫子就非常满意了,只是顾玉虽能背,但这繁体字放在一起还能猜出一二,单个单个顾玉可不认识,更别提写字了。于是夫子只要求顾玉写字认字,而王明晗光明正大的逃课,去扎马步了,而且一蹲就一上午,顾玉看着就觉着累,心想这孩子还挺死心眼。
最让顾玉心惊的是王明晗不仅马骑得好,箭术也高超,顾玉想王老太爷这个发了狠哇,他到底想干什么才把王明晗训练得这么好?万一他将来跟随了李晞!顾玉一想到这个就担忧,如今她家收留了王明晗,将来有个好歹她家都脱不了干系,如此忐忑了许多时日,直到她习字初有小成时才想到了办法。
那日顾源回来,恭敬的送走了原来的夫子,并给了丰厚的束修。又带来一位传说的大儒徐先生,据说是传自华国的书香世家,世世代代不知出了多少丞相,今上也以左相之位请了几次却都被拒绝了。名儒自有名儒的气派,这不顾玉与王明晗已经在学堂外站了小半个时辰了,还未见人叫她们进去。
见王明晗仍没有任何期待的表情,顾玉好奇的问:“你怎么还是没反应,难道你还打算不上课啊?你是读的书多些,可人家是名儒!”
王明晗转头瞧了顾玉一眼,道:“因我家中的事,不能科举入仕。”顾玉这才明白过来,不禁腹议,然而你姓王,就是武举也当不了官啊!练武那么拼命为哪般那?而此时学堂紧闭的门却开了,出来个约莫十岁的书童。
“两位,先生有请。”
顾玉两人对视一眼,低头并排走进学堂,只见学堂上首坐了一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想必就是徐夫子了,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如今一见,果然风度斐然。二人行了礼,看向座席,顾玉择了右席,终究男女有别,与王明晗的座席隔了一方竹席,朦胧只能看见个人影。
“我问你,读书为何?”顾玉正研究那方竹席,猛然徐夫子发问,虽然知道问得不是她,可还是一惊,转念又明白是王明晗方才说的话被听到了,纯文人就是这样,大概都觉得读书都是为了高尚的情操,若单单只是为了当官发财,肯定会被鄙视,当下一脸的漫不经心。而王明晗波澜不惊,没有回答的意思。
“看来顾小姐心里有一番见解?”徐夫子又问顾玉。遭飞来横祸的顾玉讪讪的起身:“学生并无见解,只是想夫子定是听到了学生二人的对话,才发此问。”
“确是,有何不妥吗?”
“学生不敢妄自评判,只是……”顾玉犹豫道:“子曰: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方才学生二人谈话涉及家私,先生应当当做没有听见,也应该闭口不谈。”
“你还读过论语?”
“不敢,略有翻阅。”顾玉只想着得给徐夫子留点印象,不然自己是女子,总归会受到区别待遇。
“强词夺理!”虽这么说,却没有生气。顾玉这才安心坐下来,王明晗不禁瞧了顾玉一眼,依昔可见顾玉浅青窈窕的身影,徐夫子又命二人写了字让他瞧,拿了王明晗的字,道了句“尚可”,让顾玉几乎手一抖打翻墨砚,王明晗一手工整的楷书还只是尚可,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悲惨的未来了。
果然一会儿就感觉到徐夫子投来的视线,顾玉低头装做磨墨,徐夫子却没有说话,让书童收起来,开始讲起儒学的历史来,王明晗也没有想走的意思,还偶尔回夫子几句话。
如此到了时间,徐夫子似乎心情不错的走了,临走还命二人明日交十张字帖来,顾玉顿时苦了脸。
“你随我来。”顾玉抬头,看见王明晗绣着缠枝暗纹的衣袖,撅嘴道:“干什么?”
“教你写字。”王明晗的声音本就干净好听,难得主动答理顾玉,又帮了大忙,此时在顾玉听来有如仙乐,当下兴冲冲的跟着王明晗走,边走边问:“先生说要我们选本书做主课,你打算选什么?”王明晗停了脚步:“祖父曾教习《春秋》。”顾玉大惊。
“《春秋》?不如……选《中庸》?”王老太爷到底打算干什么,难道打心眼里想叫王明晗参与政治?
“为何?”
“呃,我比较……喜欢,对,我觉得《中庸》比较好。”才不会告诉你,我想把你培养成三好青年呢!王明晗不言语,顾玉也不管,无论如何,这《中庸》,他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