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知道自己说话会被听到,顾玉内心惴惴不安,不知道李明晗作何感想。而李明宸则乖乖的闭口不言,只是态度温和了不少。好不容易安宁片刻,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参见成王殿下。”顾玉隐隐看见一名侍卫将车队拦了下来,单膝跪在车前。
“何事?”李明晗似是知道来人身份,翻身下马走了过去。“他怎么来了!”顾玉耳边传来一声怪叫,转头见李明宸皱着眉,满脸不快。
“你认识那个人?”
“当然!”李明宸小声的凑过来说:“反正他和他主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呆会见了把你那冷冰冰的脸摆出来就是了。”顾玉心道这小子还真是爱憎分明,呆会儿少不得要顺他的意,不然又得被他缠着。
正想着,马车又开始出发,李明宸怵着脸,顾玉不敢惹他,悄悄观察外面的情况,刚才的侍卫也同青云卫一般,骑马跟随,也不知是谁能惹得李明宸如此不快。又看到李明晗骑在马上的挺拔身姿,他骑射向来很好……顾玉不自觉自己已经盯了他许久,恍然李明晗回头,眼神相对,顾玉慌乱的转过身。
“刚才是六弟明瑜跟前的侍卫。”车外忽然传来李明晗的声音。原来是成武帝的六皇子睿王李明瑜,只是顾玉不知道他为什么同自己说这个。李明宸不满的把头伸出去:“五哥,你说没事他来做什么,真是讨厌!”
“父皇令六弟来接你们,如今六弟就在安城。”李明宸立时扶着额头:“五哥,我不舒服,呆会儿别叫我。”说完倒头呼呼大睡起来,顾玉这才想起六皇子是刘皇后所出,成武帝这一出以妾为妻,令韩贵妃由妻变妾、李明宸由嫡变庶,他们之间不对付,实属正常。
很快到了一间客栈,甫一下车,李明宸便急匆匆的拉了平安,飞快的走了,丝毫看不出受了腿伤。才走不久,一名身着祥云暗纹锦缎赤色华服、头戴玉冠的男子走过来,未语相笑,又生得十分俊秀,通身气质温和,俨然一个八面玲珑的俏公子。想必是六皇子李明瑜了。
“五哥。”李明瑜有礼的向李明晗打了招呼,见李明晗微微颌首离开了,又对顾玉笑道:“想必这位便是顾家妹妹了。”
“臣女不敢,见过睿王殿下。”顾玉哪敢如之前所想,对他冷脸相待,一来人家笑脸相迎,屈尊降贵,二来人家身份尊贵,自己又不是李明宸,一家人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小姐!”顾玉思索间,只听见蒹葭飞快的跑过来唤她,见李明瑜在场,连忙行了礼,李明瑜抬手受了礼,顾玉便高兴的拉了蒹葭的手。“蒹葭,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伊人呢?大家都好吗?”
“都好,只是伊人随成王殿下的人去寻你,病倒了。”蒹葭说到伊人,脸色微沉,又奇怪的握了握顾玉的手,担忧的试了试顾玉额上的温度,心疼道:“小姐,你头怎么这么烫?定是在外边吃了不少苦头。”
“顾小姐病了?”李明瑜脸上担忧之色尽显。“来人,去把安城最好的大夫请来。”
“臣女谢过殿下。”
李明瑜听了温和一笑“不必多礼,我命人安排了上好的厢房,请移步。”顾玉施了一礼,与蒹葭在下人的带领下,进了客栈,走上楼梯,在二楼拐角的窗户旁,看见李明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即“呯”的关上了窗户。顾玉抚额,心道这小子真是难伺候。
行至厢房,待关上房门,蒹葭连忙扶顾玉在床上坐好,顾玉微微一笑:“我没事的,倒是伊人怎么样了?病得严重吗?”
“伊人只是受了点风寒,现下烧已经退了,喝了药正睡着呢。”顾玉这才心安的躺在床上。“那就好。只是你们怎么在这儿?”
蒹葭正端了茶水,递给顾玉,收拾好顾玉的外裳。“奴婢那日与小姐走散,先是遇到了成王殿下的人马,便与伊人分开,一人留守整顿行李,一人去寻你。”蒹葭把顾玉递来的茶杯收好。“只是后来伊人病了,送伊人回来的大人,把我们安排在这间客栈就走了,谁知后来睿王殿下也来了,还认出了顾府马车的标记。”
“原来如此。”顾玉了然。
“小姐,这个是?”蒹葭拿着那件狐狸毛披风,俨然是男子的样式。“喔,路上成王殿下见我病了,便借与我,你叫人细细洗净了再去还,别过了病气给殿下。”顾玉有些不自在。
“是……只是,没想到王公子竟然是当今五皇子。”蒹葭从未想过自己竟与一个皇子,曾住在一个宅院里。顾玉听了心下忧虑,严肃道:“成王殿下身份尊重,以前的事情不能再提。否则出了乱子,犯了忌讳,就是大事。”
“是。”蒹葭点头,拿好衣服退下了。顾玉头昏昏沉沉,又一路舟车劳顿,转头便睡着了。
待醒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外边夜色正浓。“小姐醒了!”顾玉耳边响起伊人欢快的声音,“丫头这般活泼,想来病已经好了?”顾玉安心一笑。伊人立即点点头:“小姐你可醒了。”
“你轻点声,小姐病了听不得吵闹。”蒹葭向来沉稳懂事,端了饭菜放好,顾玉感觉头不昏了,爬起来准备用饭,见小几上放着一碗香气扑鼻的瘦肉粥,另配三碟小菜,仔细一瞧,竟然有碧绿的黄瓜丁。
“现下正值年底,哪里来的黄瓜?”古代可不比现代,不管什么季节都有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
“是睿王殿下怕小姐胃口不好,特意命人送来的,听说现下这是贡品呢。”蒹葭不由得惊奇,初时在厨房见到那一小筐黄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他。”顾玉想起李明瑜温和的笑脸来,只觉得如此八面玲珑的人物,自己是惹不起的,她以前在福利院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下意识爱揣摩人的心思,对于李明瑜这种外表温良无害、实则内心不可捉摸的人,向来敬而远之。
简单的用过饭,顾玉觉得好了不少,吵着要下楼消食,蒹葭伊人拗不过,只好帮顾玉穿上暖和的大氅,随顾玉准备下楼,才开门,面前一支羽箭呼啸而过,随即一名黑衣人中箭,从楼梯上滚了下过,转头见李明晗滴血的手里,拿了把长剑,立在过道最里端拐角处,眼神阴贽。
他看了顾玉一眼,皱起了眉头喊道:“进屋去,侍卫马上就会来保护你。”随即迅速抽出腰间匕首向身后挥去,顾玉看不到动作,但听见一声惨叫,以及地上星点的血迹,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蒹葭伊人齐声惊叫,顾玉也想同她们一般叫出来,可是胸中闷得发不出声音来,她自问这几年相处,算是了解他,她想过也许一切都是谣传,如今才知道自己不过认识他冰山一角。
“保护好顾小姐。”李明瑜匆匆带了侍卫赶来。“有人行刺五哥,顾小姐还是回房,以免遭贼人误伤。”顾玉听了话心一凉,还是依言进了房,蒹葭与伊人赶紧拉着顾玉坐到了桌前。门外就只能听见李明宸吩咐侍卫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外人影一一闪过,转眼没了任何声息。而此时顾玉的房门“吱呀”一声,走进来一个人,顾玉睨了一眼那人衣袖上的莲花暗纹,倒了杯茶,在对面放好。
“殿下有话,今日便说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