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爷子杵着拐杖颤巍巍的走进了首领的大帐篷，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首领大人，这是来自野长城的传信。”
老爷子把纸条递给了对方。
“首领‘大人’？”
王草源接过了纸条，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他看着这位曾经跟随过自己父亲的长者：
“看来你也把白日娜的死归咎于我头上了。我现在成了石泉公敌了。”
“我会把这件事和我一起埋到地里的。”
“没想到你会为我考虑。”
“我这是为了石泉考虑。”
葛老爷子直视着首领：
“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不想看到你父亲辛辛苦苦的基业毁在一个本不该发生的错误里。”
王草源看了他半晌，最终把目光转向了手里的纸条。
看完嘴角挂起一抹讥笑：
“想让我派人手去支援野长城？可笑。这不是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吗！居然还是胡门部落的二统领发来的。”
葛老爷子再一次提醒着自己的首领：
“他在之前曾发过一次关于骨头蛮子想要迁移到长城以西生活的建议。没猜错的话其他两个部落都拒绝了这一提议。这才有了这次的增援求救。我想野长城的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
“据我所知，野长城自有历史以来从来没有失守过。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据我所知，胡归林不会使用如此‘显而易见’的计谋。”
“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
首领不客气的回了一句。看样子他们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葛老爷子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下去，他甚至都不想进这个大帐篷。
老头没再说话，转身准备离开了。
就在他颤巍巍的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首领又一次叫住了他：
“葛老爷子，关于乌拉特部落的事，我曾经给你发过传信。可你并没有把实情告诉他们的亲族。为什么？”
王草源把‘亲族’俩字咬得特别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
过了良久，葛老爷子才转身回答道：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后悔的决定！”
离开大帐篷，他准备去看看关雯雯，现在的她一定特别需要别人的安慰。
走了不远，就看到关家的棚屋外面，少主和两名族人争执了起来。
“快起开！我可是在命令你们！”
离得很远就听见了王亚呼的咆哮。
“对不起，少主。首领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别让我们为难。”
“那你告诉我，她犯了什么罪！你们这是囚禁！”
“少主请回吧。”
葛老爷子紧走了两步，喊住了准备硬闯的王亚呼：
“少主！”
老头吃力的招了招手。
“葛老爷子。”
王亚呼也同样招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把手里的麻布包裹递给了门口的族人：
“这是我给她摘的白刺果，给她送进去。你俩要是敢偷吃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少主，你把我俩想的也太那啥了吧。”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一旁的侍卫想要替同伴争辩，立马又被王亚呼给指住了鼻子：
“你也不行！”
说完迎面走向了葛老爷子。
“少主，我想跟你说几句。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
王亚呼过去搀扶住了葛老爷子：
“方便，不如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聊吧。这个地方太晦气了。”
俩人走向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这里有棵枯死不知多少年的老树。
看见有人走过来树枝上的几只乌鸦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迁移回来啊。”
葛老爷子感慨的说着。
“当然会赶上了。等再次回来你仍旧还能看见这棵老树。”
“呵呵呵，但愿如此吧。这树上的痕迹还是小时候关山一刀砍进去的。”
老人回想往事，唏嘘不已。
“关叔叔快回来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些发生的事。”
葛老爷子看着他：
“少主。你听没听过草原狼图的故事？”
“当然听过，小的时候奶妈经常讲给我听。”
王亚呼奇怪他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哈哈哈，那你就再听我这个老头子啰嗦啰嗦。”
葛老爷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草原狼图有一天看见了树底下受伤的野牛班。图就悄悄靠近想要杀死班美餐一顿。班也同样发现了图。它俩就互相争执起来。最终，图咬断了班的脖子，班的粗壮犄角也刺穿了图的胸口，它俩双双阵亡。这可把守在树上的秃鹫们开心坏了。原来，这野牛班的伤是秃鹫弄的，但他们没有急着杀死班，而是等待着另一个猎物。”
葛老爷子讲完了故事，看着站在一旁仔细聆听的少主：
“少主，我们石泉部落真的已经危在旦夕了。前有胡门部落虎视眈眈，后有乌拉特部落蓄势待发。如果关山回来了，他要是真的闹了起来。弄得咱们石泉内斗不断。那最大的受益者就会是胡门部落的胡归林。到时候，咱们石泉就真的完了。”
王亚呼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葛老爷子为什么今天突然找他讲故事了：
“可是这样的话，对关叔叔他们一家来讲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这样就委屈了小山。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谁让我们摊上了这么一个首领呢。”
这让少主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思索了半天才说道：
“我觉得关叔叔应该有知情权，他不是没有是非观念的人。我想他一定会以大局为重的。”
这句话说的他自己都没有底气。
葛老爷子叹了口气：
“少主啊。我太了解关山了。我可是从小看他长大的。以他的性格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你就听我句劝，首领和哲布密谋一事只有你我俩人知道，只要咱俩谁都不说。先让石泉部落挺过这一难关吧！”
王亚呼沉默了，他知道如何做出正确的决定。但是往往最正确的选择也是最艰难的选择。
一边是他的族人，一边是他最爱之人的家人。
“葛老爷子，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就烂在我肚子里了。不过...”
王亚呼看着对方继续说道：
“我希望你能够说服我父亲，换一个祭品。如果这事办不成，就算没有乌拉特这件事，关叔叔一样不会轻易妥协的。”
“少主这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的。不能让关山承受一下失去俩亲人的痛苦了。”
“是三个人。”
王亚呼竖起三个手指头：
“还有白阿姨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他的内心想的是四个人，还有关雯雯肚子里的孩子。当然这是不能说的。族规对于未婚先育的惩罚可比祭品要残忍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