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浑水摸鱼（八）
一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顺利得戚小云差点不敢相信------
游乐场里却不太顺利，这种不顺利恰恰是戚小云心中的“顺利”！
虽然在石宇烆的耐心劝说下，不再有人故意捣乱，不过眼看进展不顺，功成无望，消极怠工的也不少，无非是明显不明显而已。
二
不过人都是形形色色的，有人懈怠，自然有人积极。事情终于还是到了戚小云最为担心的环节。
眼看“工程”就差最后一步，所有人都盯紧了石宇烆神到纸箱里的手，盼着那个幸运号牌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空气中一丝声音也没有，甚至最近的几个人急促的呼吸戚小云都能听到。可是戚小云没有一丝紧张，她早知道石宇烆叫出的不是董应秋就是桂沅莲的号码。
没有意外，石宇烆高喊------
77号，77号在哪？
没有人回应，都在左右张望寻找那名“幸运儿”。董应秋见众人头颅乱甩，忽然才意识过来，嘴边扬起一丝微笑，叫道：“我，是我......”
说着赶紧举手，举到一般又赶紧缩回，伸进了裤兜，然后高高扬起！
“糟糕！”戚小云心里暗道。
顺着众人抬起的目光，一个硕大的“228”异常晃眼，接着是哄然大笑。最近的路少恭嘲笑董应秋道：“你想好事想疯了吧，还是耳朵出毛病了！”
柯佑瑆大笑道：“他以为他是赌神，手一摇就能把号码换了，哈哈哈！”
董应秋大惊，凑近眼前一看，脱口而出叫道：“不是我的号，这不是......”路少恭不怀好意地安慰他道：“当然不是你的号了，人家喊77号！”
董应秋急得乱转，忽然凑到桂沅莲跟前道：“我原先拿到的不是这个号，真的，你相信我！”看他又急又恳切，周围的人都有几分相信和同情了。
桂沅莲却羞得只用乌黑的头发对着他，低声道：“我怎么会知道！”
戚小云不敢看他们，也不敢看石宇烆，台上的石宇烆估计也是十分惊讶和尴尬，半天没有说话了，戚小云只想赶快逃离，让事情不明不白地结束。
三
“大家不要急，事情没那么复杂......”说话的是罗卉卉。
戚小云猛地抬头，果然见罗卉卉拿着账本走到了台上，完了，戚小云心里喊道！全身的力气也似被抽走了。
罗卉卉高举着账本道：“事情很简单，可能是这位先生方才游戏的时候跟别的先生弄错了号牌，不过咱们这里都有详细的登记......”
没错，如罗卉卉所言，这次游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公司倾尽全力，从嘉宾的选择到号码到抽奖环节都是精心设计的，细节上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戚小云高估了自己，也把事情想得过于天真了。
罗卉卉的声音一字一句在痛戳着戚小云的懊悔，她大声道：“77号是董应秋先生，董应秋先生在哪？”
董应秋高兴地举着双手，罗卉卉笑笑，道：“为了公正，请先生出示一下有效证件！”董应秋微微一怔，还是迅速上台递上了身份证。
四
一切恢复正轨。
石宇烆不出意外地喊出了桂沅莲的号码70号。
还是不出意外地起了一些波澜，桂沅莲又急又羞，就是不肯顺从。戚小云听到了那几位女同学对她的劝说，都道游戏而已，你先进去拿下奖品再说啊，几万块呢，听说那里比这布置得还要美，请的美院的老师精心设计的，设计费装修费比房费还贵呢！有一个劝道你不去把房卡给我们也成啊......
这种操作是否可行且不说，桂沅莲却似乎已经被说动了。
戚小云微微苦笑，不知道那女同学的说法是否靠谱，因为石宇烆要是也这么宣传估计这个游戏会更加刺激热烈得多！
或许真不用，就这样也极大刺激他们的神经了，桂沅莲一再迟疑早刺激了周围的人，有人已经开道：“麻利点啊，再不上就作废吧！”又有人叫道：“主持人你倒是管管啊！”
石宇烆颇有些为难，桂沅莲却在几个女同学的推搡下，低着头小跑进去，董应秋一喜，也赶紧跟上。
五
接下来便没太多悬念，虽然所有人都还抱着那么一丝丝侥幸瞪大了眼睛，董应秋和桂沅莲的运动神经也不太发达，却还是在规定时间内搭好“鹊桥”，同时走到桥中央，轻轻拥抱。桂沅莲起初有些犹疑，在观众们的叹息声和艳羡的目光中还是接受了既定的事实，连最后董应秋吻她的脸也没有抗拒......
六
一切尘埃落定，不用再做挣扎，细节有罗卉卉、赵智兴等精心把控，桂沅莲身边又有几乎等同于“卧底”的同学，她相信不用多费唇舌桂沅莲肯定乖乖跟董应秋一起打开房门，至于后面会怎样，她不敢想，作为一名女孩，她也不好意思多想。
她就这么一轻一重，几乎前脚拖着后脚地出了公司的大门。
里面还是如火的热情，外面却吹起了凄凄的冷风，戚小云的心比冷风还冷！
七
不知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是怎么躺下的，再次睁眼却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不是石宇烆，也不是杨阅，也不是马书琚、方偁，居然是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的罗卉卉！不过对于戚小云来说没有多大区别，她的头还是一个顶两个大。
尽管电话那头罗卉卉的火气比春节的爆竹还要旺，就听她吼道：“你怎么回事，新周年第一天就迟到，旷工，你还想不想干了......”
是啊，周年庆归周年庆，可没说要放假啊！
戚小云眯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屏幕------9点21分！
没有一丝惊奇，没有半分激动，甚至连身子都没有一丝动弹，戚小云把手机放在耳边，又继续把头埋在枕中。
罗卉卉的声音却还如爆竹炸开时候一样生猛一样迅急，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她说：“还有昨天晚上那么多事故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跟你没关系......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行了吗，告诉你，只要还在我创意组......”“......你马上给我......”
......
八
戚小云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多。
一看通话记录，居然半个小时，戚小云淡淡一笑，好奇罗卉卉都说了些什么居然会那么久，自己怎么没半点印象。
未接来电里还有马书琚和方偁，还有凌娟和成乐，居然没有石宇烆，戚小云有些奇怪，也有丝丝失落。
还有一个陌生来电，戚小云想了想还是拨了回去，却是驾校打来的，实习和论文两头忙，戚小云就把考驾照的事先放了放，没想到他们还挺负责，就是简单询问了戚小云的打算，他们好统筹安排。
计划，戚小云心中哪有什么计划，她连晚上吃什么，要不要吃都没心思想！
倒下接着睡！
九
睡觉有时候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比如睡得久了，身子不是懒洋洋的舒服，而是腰也不舒服，腿也酸麻，关键是头碰到枕头有时候都会疼，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还比如你太过清醒又不想起来，那种感觉就像酒量奇佳的人偏要用酒麻醉自己一样------徒劳。
对于不想“糊涂”的人来说，糊涂太难，清醒最苦，自古而来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十
电话终于又响起，这一次是石宇烆。
看着屏幕显示“石宇烆”那三个字的时候，戚小云的眼睛酸了。
十一
来人还不少，已经到了戚小云的楼下。
有杨阅，有赵智兴、成乐、古志刚、马书琚、方偁、苑旭晨，还有高玫君、单晓婷、田蔚，当然还有石宇烆。
十二
狂奔到楼下，戚小云直接冲进了杨阅的怀抱，杨阅却惊叫着道：“哎哟喂，我的小姐，你倒是捯饬两下再出来啊......”
说着就把戚小云护到身后，笑骂道：“看什么看，上车。”
戚小云不解探出头一看，所有男生都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石宇烆扶着额头叹息不已。戚小云低下头，哦了一声，原来她就穿了睡裙，套了拖鞋便跑出来了。
石宇烆在古志刚和马书琚头上一拍，道：“走了，咱们先占地方去。”
杨阅也道：“对对对，你们先去，我陪她去换身衣服！”
十三
戚小云又变回了那只快活的小麻雀，一路走一路叽叽喳喳，道：“杨姐你们怎么来了......”又道：“你们吃饭了吗，我请你们吧！”又道：“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这么多人......”
杨阅也想说两句来着，却是一句也轮不上。
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杨阅第一句却是------
小云，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
戚小云大羞，赶紧东跳一步，西跨一步，左捞一件衣服，右捡两条裙子，随手一拢，嘿嘿一笑，随手往沙发一扔，道：“杨姐你随便坐！”
见杨阅迟疑的目光扫向沙发，赶紧又收起刚刚扔下的衣服，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我本来要收拾的......”
杨阅无奈，道：“你别管我了，先换衣服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戚小云一笑，转身就往卧室跑，边跑边叫道：“杨姐你坐，我很快的......”
十三
她是真的快，快得杨阅几乎不敢相信，快得杨阅还只替她收拾了一个角落。
戚小云一把抢过杨阅手里的衣服，又随手扔出道：“杨姐你不用管，我回来收拾吧！”说着挽着杨阅的手道：“咱们走吧！”
杨阅怔住，一把拉回她前前后后打量一遍，道：“你就这样去？”
戚小云学着她的样子也把自己打量一遍：一见白T恤，一条牛仔裤，一双板鞋，挺清凉的夏日装扮，没什么不妥呀！
杨阅苦笑摇头道：“你就不梳洗梳洗，或者洗个澡，化个妆？”戚小云一愣，道：“为什么化妆，我又不是相亲去......”
杨阅噎住，又听她笑道：“再说相亲也该是这样自自然然最好吧？”
杨阅无语，半天才道：“小云啊小云，你可真是......真是个怪胎，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你！”
走出两步，戚小云忽道：“哎呀我的包！”
杨阅奇道：“包不是在你肩上的吗？”
戚小云已经跑回屋，边跑边道：“是钱包，钱包没带！”
杨阅道：“嗨，没带就没带，那么多男生还让你一个小姑娘埋单不成？”戚小云郑重地道：“不行，我说了我请的嘛！”杨阅帮着她拉好拉链，道：“嗨，说说罢了，谁还当真！”
戚小云更加严肃，道：“不行，我闯了大祸，难得大家还帮我......”
杨阅一愣，接着搂着她大笑道：“哟，睡了一天，终于明白了，觉悟还挺快！”笑容慢慢收起，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戚小云急道：“还不是大事，罗组都......”杨阅显然不想提罗卉卉，道：“她就那样，你别放在心上！”
戚小云懵懵地看着杨阅，实在难以理会杨阅的意思。又听压低声音道：“昨晚的事都过去了，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等一会就吃饭聊天，工作的事都别提，记住了吗”
戚小云哪里转得过这弯，急道：“可是我连累了你和......”杨阅大笑，道：“傻瓜，怎么会连累我们呢，你这小脑袋都想些什么！”说着宠溺地戳了戚小云额头一下。
戚小云还是好奇，道：“怎么会不连累，石组说那是背叛......”杨阅一把搂住她，凑到她耳边道：“记住别再提这事了，你做没做都没有证据，只要大家不提，你还坦坦荡荡地上班，明白吗？”
戚小云哪里就明白，茫然地摇着头，杨阅无奈，接着道：“现在只有罗组心里怀疑，还没有证据，只要你咬死了没捣乱谁奈何得了你，到时候我和石组给你打打掩护，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你还安心上班懂了吗？”
见戚小云一时恐怕难以开窍，又道：“多了也不能跟你多说，你只要明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成......”
戚小云还是迟疑，道：“我......”
杨阅急道：“别我我我了，你就这么舍得我们？”
戚小云也急，道：“不是，我......我......”杨阅该是早看透了戚小云的心意，道：“吓，跟石组所料差不多，想不开，想离职了吧！”
戚小云一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杨阅笑道：“咱们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开解你来的，待会再说吧，别让人不耐烦了！”
十三
等在楼下的是石宇烆。
杨阅笑道：“怎么是你？”随即大笑道：“还想说悄悄话，要不要我自己打辆车？”戚小云大羞，紧紧抱住杨阅的胳膊，还真怕她打车去了。
石宇烆笑笑道：“我怕你一个人劝不动。”杨阅笑道：“小看我！”
石宇烆的目光却已经到了戚小云身上，目光简直跟杨阅看到她那身装扮时候一模一样，戚小云可没对杨阅那么客气，眼睛一瞪，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石宇烆笑笑，道：“是啊，没见过衣服都穿反的美女！”
戚小云大惊，赶紧低头乱扫，抬头却怒气冲冲飞踹石宇烆，石宇烆赶紧躲进驾驶室。杨阅也摇头苦笑，这个石宇烆把她也惊了一下。
又听石宇烆不急不慢地道：“钱包带了没有？”戚小云随口道：“带了，关你什么事？”石宇烆似笑非笑地道：“当然关我事，你欠了我那么多顿，今天得一次还清，要不然明天哪找你去！”
杨阅笑骂：“胡说八道，小云好好的，还能哪去！”戚小云气哼哼，道：“好啊，看吃不死你！”石宇烆大笑道：“看你这吃人的样子，别先把我吃了，咱们还是分期吧，一点一点还！”
戚小云道：“我不，就要一次还清！”
杨阅无奈道：“要不我还是打车去吧，别真你吃我我吃你的，我可不好意思看！”
石宇烆嘿嘿一笑，戚小云却是大羞，抓着杨阅的胳膊道：“杨姐，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杨阅板着脸，道：“我谁也不帮，我这是明哲保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