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梅悄悄绽放,盛极凋零,数百只金蝎随之共赴黄泉,墨中泣血的火焰下,什么都不复存在。
张铭眼角滑落一滴血珠,从脸颊滑落,滴落在地。
“嘶”
张铭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双眼上蒙了一层血雾,看不真切周围的环境,并感受到一股难耐的灼热顺着血液朝全身漫延。
急忙内视,见是经血焰凝练后的磅礴血气沉淀在血肉深处,刺激了血肉的活性,全身都在轻颤,血肉与骨骼颤动的频率趋渐一致,覆于体表的黏液凝固结块,簌簌抖落。
待墨中泣血的火焰气息彻底散去,密密麻麻的赤血金蝎盯着张铭爬来,空中不时金光穿过,转眼间破烂兽皮上就出现一具尸骸,无伤无疾,只是被灭杀了灵魂。
张铭双手捏印,一只只大白蝴蝶从掌心飞起,虚幻而又灵动,穿过金蝎群中,四方寂寥,张铭周身的赤血金蝎皆安静下来,小眼珠子露出迷茫之色,失了神智。
精神力如流水般挥洒出,大片白蝶飞舞,环绕于张铭周身,四周还有上千只赤血金蝎相随,将他保护的严严实实的,与未受迷惑的金蝎厮杀,更替数次,一路上留下浓腥的血迹,蝎尸则是都被张铭焚去,炼出了那不知用处为何的玫红色粉末。
张铭不敢往外移动,才刚接近外围便有如此之多的赤血金蝎,若是不知死活的去外围想要突破出去,怕周围这上千只金蝎瞬间就会被撕碎。
张铭想了想,觉得还是回去找人分摊下压力,况且目前也就只有姬家兄妹知道离去的出口。
张铭回忆他出来的路线,凭借那些坑坑洼洼的巨石,张铭七绕八绕的,赤血金蝎被越来越密集的巨石分割开。
他的面孔逐渐朦胧,似镜中花水中月,数十上百张面孔更替,嗔痴怒笑,各种神情皆有之。
甩过袖袍,大片白蝶散去,而周围上千只金蝎瞬间暴毙,墨中泣血飞出星星点点,焚成粉末,袍袖一甩,刮起清风,收入瓶中。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玉瓶也快要被填满了,杀了不计其数的赤血金蝎。
精神力一扫,五指捏着刀刃,劈出耀眼的刀芒落在不远处的巨石上,如前入无阻,刀芒穿过巨石,威力不减,落在巨石之后,血溅三尺,腥臭得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
过了半晌,巨石“哐当”一声裂为两半滑落砸地,切开处如镜面光滑。
张铭露出笑意,对着巨石后面的几人调侃道:“姬兄,目前可还适应?”
姬长凌淡淡瞥了他一眼,剑眉微皱:“无人道友可真不厚道,金蝎之事瞒而不说。”
张铭朦胧的脸上闪过一张张面孔,笑着回应:“萍水相逢,信与不信我自然无法左右。”
两人相视,突然皆哈哈大笑,好似觅到了知己。
姬长凌表情突然肃穆,凝重道:“无人道友既然从外边回来,那便是出不去了,我等可以先去到湖心岛上,再谋划离开的办法。”
张铭闻言不作表态,只是微微一笑。
姬长禹冷眉从张铭身上移开,对着那数十只散发恶臭的蝎尸,媚眼舒缓了几分,玉手抬起露出藏在袖中的木匣,冲出一朵蓝焰,色泽冰寒,缠绕在蝎尸上。
寒焰纠缠下,满地尸身皆化为冰晶散落化开,每只仅留一指甲盖都不到的猩红色粉末,被姬长禹如获至宝收进木盒。
张铭精神力粗略一扫,分量连自己的三分之一还要少些。
张铭故作不解,朝姬长凌问道:“姬兄,令妹所收为何物?”
姬长凌暗暗好笑,面上则是故作惊讶,为张铭解释道:“无人道友不知可是有些稀奇。此毒物名唤赤血金蝎,歹毒异常,尾勾可作一种奇毒的原料,若是材料充足,毒倒大能也不无可能。”
“不过赤血金蝎珍贵之处还在于体内赤血。毒物之处自藏解药,赤血金蝎虽剧毒无比,体内赤血至圣之称,号称可解天下万毒,价值之高无法想象。”
“若是有毒修知道哪里有赤血出售,倾家荡产都会买回来,因为赤血也是修炼万毒之体的主要材料之一。”
张铭脸皮轻轻一抖,五指捏着刀刃晃过寒芒。
姬长凌又道:“提炼赤血殊为不易,如小妹刚刚那道寒焰还未能炼尽赤血中的戾气,若直接用来解毒或许会留下隐患,不过也是价值不菲了。若是不懂提炼之法,最后也就只能得到焦臭的尸灰。诶诶,无人道友你干嘛去……”
姬长凌挡在张铭面前,淡淡笑着,张铭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往那张脸上扁一顿的冲动,肃然道:“我觉得就这样进湖心岛未免有失考量,我认为诸位可一同前去外围猎杀一批金蝎再走也不迟。”
姬长凌摇了摇头道:“此计不可为,若是赤血金蝎王来了,谁也走不了,那可是堪比大能的强者。”
“不过听无人道友如此说道,可是已经收集了不少赤血。赤血也分成色,最高一等自然是玫红色,唯有赤血金蝎王身上才有可能提炼出五到七钱,不知无人道友收集的赤血成色有多足?”
张铭朦胧的脸上,一张张或沉思或哑然的面孔滑过,独独没有露出丝毫慌乱。
张铭所有面孔又恢复淡然的笑容数十种声线在众人脑海中回响:“姬兄很好奇呢,若不然给你看看?”
周围气氛瞬间凝固,腥臭的血气在空气中弥漫凭空添了一份肃杀。
姬长凌冷峻一笑,五官抒展开,哈哈大笑:“萍水之交亦可温酒煮茶快饮一番,无人道友与我真心相交,我也不能多打探好友的秘密不是。”
姬长禹冷眉微扬,淡淡的扫过张铭,朱唇轻启,柔美而又冰寒的嗓音绕耳:“出去的禁制在包围圈外,不过我观察过,湖心岛周边有一块区域也可能布下了离开的禁制。诸位是去是留,我们都不阻拦。”
张铭精神力荡开,于周围无声无息,布下迷蝶,湖中微波荡漾,化开古井无波的死水。
众人眼中稍微露出点迟疑,心里打着算盘,始终没人要脱离队伍。
姬长凌点了点头,手中竹笛于两指间旋转,灌入的冷风吹起萧瑟的笛音。
“无人道友,刚才忽然想起赤血的价值不仅表现在先前所语。”姬长凌将竹笛插回腰间,对着张铭淡淡说道。
“愿闻其详。”张铭亦淡淡笑着。
众人鼻中钻入腥臭的血气,静静聆听。
姬长凌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俊美的笑颜:“赤血还有一个别称,那些喜欢毒的家伙,唤名为毒源。无人道友可知否?”
张铭脸上数十张面孔交替,嗔痴怒笑样样皆有,众人精神力扫过去,只闻声音入耳。
“姬兄讲解如此之久,在下怎能不懂。尾勾之毒来之赤血,解毒之药,亦是赤血。赤血为粉,可解天下万毒,毒力不侵;赤血为线,来毒之源,令万灵惧。但倘若赤血炼去近半,粉末未现全而两者交溶时,姬兄可知为何物?”
姬长凌眸子深处浮现诧异,应到:“此事我还真没有想过,不过既然无人道友提出来了,我们倒是可以实验一下。”
姬长凌抽出竹笛放置唇边,悠扬悦耳的笛音如波震荡四方,过处,土石崩裂。
张铭眸中干净清明,修长白皙的五指捏起印决,散布四周的迷蝶纷纷腾起飘飞,晦暗惑人的精神力化作星河,阻隔上下四方,无声湮灭浩渺的笛音。
同时张铭眉心投射出一面莹光湖泊,流光溢彩,凝聚出一张长弓,射出支支哨箭,转瞬间化作迷蝶,顶替四周飞速破碎的蝶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