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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梦醒时分

这一觉睡得很沉,黎笠醒来时摸耳机,发现枕头边没有CD机,而他自己也不在北京的姑姑家。这场梦做得太久了,梦醒时分,黎笠终于回到现在。

躺在床上他试图在清醒状态下再次回忆,却找不到切入点,梦里的人事物那样清晰,醒来却描绘不出。就好像印在胶片里的故事,一段段一截截在他眼前飞速掠过,黎笠却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流走,偶尔在有光透出来的瞬间看清楚一眼上面的内容。

既然黎笠在醒来后面对的第一个记忆是CD机,那就从它开始吧,尽管它只在七中的尾巴上。

曾经随时随地不离身,一直陪伴着他的CD机早已经被时代淘汰,他的几大摞CD碟也都不知去向,就更别说当年的那些磁带了。黎笠回家时有试图寻找过,后来想想算了,找到又如何,也不会拿出来继续听,堆在明面儿上还占地方,况且它们很可能已于某个时间点神秘消失了。

黎笠在七中从初一用到初三的周记本,一本绿色的本子,那上面记载了他三年的心路历程,也已不见踪迹。那是他和老卢唯一的联系,现在他想再看看自己当年的文章,老卢的评语时,就无从看到,这是黎笠一点小小的遗憾。

有几本当年的杂志还在,黎笠回家时总会翻翻它们,他记得其中一本是2002年某月份出版的《兵器》,黎笠总是试图想起那时的自己捧起这同一本书时的心境状态,似乎总企图在书翻到某页时突然发现什么线索。

足球杂志全不见了,那里面能明确找到时间的痕迹,因为当年印在书中的当红球星甚至是初出茅庐被冠以新人称号的毛头小子,到现在都已经退役殆尽。黎笠这一代人年少时看球的记忆几乎要被抹去,唯有小将布冯犹可追,就在前天,他又回家了,而就在同一天,荷兰人退役了。

黎笠在高考完那年去学校找过一次老卢,不过已经不是七中,而是比七中又远了一条街的七中分校,老卢带完黎笠他们这一届后就离开了七中,去了分校,原因不明。她当年带领十班在中考中取得的成绩于全校十四个毕业班里排名第二。

黎笠在中午时分抵达分校,他没着急进去,而是在学校外边的展示栏前驻足停留,果然老卢已是橱窗中的特级教师,她的照片和介绍排在很前面的位置。

黎笠和门房大爷说明来意,大爷没拦他也没让他登记,还热情的给黎笠指老卢所带班级教室的位置。黎笠是临时起意找来的,提前没和老卢联系过,他也不知道老卢的联系方式。因为眼下是学期末,临近暑假,黎笠甚至不知道初中生们是否已经放假,他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来的。

大爷的话给了黎笠答案:“你是来的巧啊,学生们明天就放暑假了,今天是回来领假期作业的,你赶紧上去吧,晚了老师们都走了。”

黎笠扒在教室后门玻璃上偷看,被“猫王”的恐惧支配了那么多年,也该黎笠反击一回了。教室里只剩老卢和几个学生说着什么,看来作业已经布置完毕。

黎笠偷偷从后门溜进去坐在倒数第二排,最后一个学生和老卢说再见也离开了教室。老卢正低头整理书本,可能是余光瞟到后排还有人,老卢头不抬催促道:“回家啊,还坐着干什么。”

黎笠没动,老卢抬起头时,和黎笠目光相对,黎笠看她明显怔了一下,他还是没动,只是笑。黎笠起身走过去,“卢老师,我是黎笠。”老卢也笑,“我知道,比那时瘦了,也帅了。”

黎笠看看四周,桌椅板凳和他们当年用的不同,而且看起来似乎都小了一号,敞开的窗户前面飘着蓝色的窗帘,被风吹的上下翻滚。

“就想着上大学之前来看看您,也没打招呼。”老卢欣慰的说:“都长大了,前几天轶朝,季汐他们还来过。”“是吗,他们有变化吗?一直都没见过。”“没变,不过都是大小伙大姑娘了。”

一个穿校服的学生突然闯进来,看样子是落了什么东西在班里。“卢老师你还没走啊?”学生问老卢,老卢答:“马上就走。”学生回座位拿了东西,临走时看着黎笠喊:“卢老师再见。”

黎笠望着他远去的校服背影,问老卢,“这届学生怎么样,和我们相比如何?”老卢狡猾称:“你们出色。”接着又说:“班里有个男生很像当年的你。”黎笠质疑道:“是吗,有没有那么帅的啊?”老卢点头,“有,更帅。”

“你当年又没人喜欢,人家可是很多人屁股后头追的。”老卢这么说就有点瞧不起人了,黎笠觉得就算自己比不过,十班也不能输,“好好好,就算比我强,那他也不可能帅过河明,河明当年追的人多吧!?”老卢想了想,“差不多。”

“你都是上大学的人了,还和初中小孩儿一般见识。”老卢拍一把黎笠,又说道:“我最近就老是会想你们在大学校园里都有一片自己的天空,在晴朗的天气里打篮球,踢足球,挥汗如雨,青春阳光,场边的姑娘们欢呼跳跃,给你们加油,喜欢你们。”黎笠心想您这是要把我们都培养成偶像剧男主角吧。

“卢老师,我想再上一节您的语文课。”黎笠一直想坐在教室中再听一次老卢讲课,“不行!别逗我玩了啊。”他没想到老卢拒绝的如此果断干脆。

“为什么不行?”“你现在再听初中语文课肯定会觉得特别幼稚。”黎笠不这么认为,又要求了多次,可老卢就是不同意。

黎笠在两个月后踏上开往遥远南方的火车,没想到初一军训时那个不经意间一年四季穿短袖的念头真就要在眼前变成现实。

黎笠在大学里才又一次见到了小学四年级时林栩放在他课桌里的金色圆球形糖果,原来它的名字叫费列罗。舍友们都习惯叫它“金莎”,听说是这种巧克力以前的名字。那么林栩当年给他的就是“金莎”了,黎笠刚刚知道。

时间来到多年以后的2019,黎笠从初中毕业后直到现在都不曾再回过七中,就像他从民小出来也没再进去过一样。

唯一的一次和老卢会面就是高考结束那次。

老卢有一个女儿,黎笠上初中时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在区运会看台上,老卢当天带了女儿去;另一次是在老卢家里,她的女儿喊老卢不叫妈妈,而是直呼其名叫她卢茗。

初二的黎笠曾问过老卢,“以后女儿上小学会去民小吧。”老卢摇摇头,“就去离家近的小学。”黎笠诧异的问:“那所学校没民小好啊。”老卢笑着说:“我只希望她快快乐乐,普普通通的长大就好了。”

那时候老卢的女儿大概两三岁样子,那么她现在真的长大了,也像当年去看她的十班女同学一样是大学生,大姑娘了。

老卢的形象仅凭黎笠几句拙言拙语根本无法准确表现,想要完整描绘出老卢,黎笠也不具备这个能力。但这不妨碍她在十班每个人心目中的位置,各人心目中各自的理解和体会才是最好的老卢。

黎笠和大多数同学都再无联系,不是找不到,而是不知该怎样面对。前几年他和时勒,琦译见过一面,很感谢他们看起来仍是当年的少年,两人都已结婚生子,而他们的婚礼黎笠都没去参加。

黎笠这个性格上很不好的毛病早在初一时就被熊bear看穿了,她叫黎笠“哲学家姐姐”,她在送给黎笠的新年贺卡最后写道:“下次见面记得打招呼,不要做‘熟悉的陌生人’,OK?”

落款是熊 bear.

最后黎笠想真诚的说一句:“感谢在那个年代里喜欢我的和我喜欢的,向被我不小心伤害过的道歉。”

致我们中学时代里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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