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雅良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张身份证。
雅洁接过来一看,雅良只拿出了父亲的身份证,不由诧异的问道:“咋只有咱爹的?你的呢?”
雅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结结巴巴的说道:“俺的身份证不知道放哪了,没找着,姐你先给咱爹买吧,一会儿俺找到了再买。”
看着雅洁言不由衷的样子,雅洁心中不由起了疑心,看出雅良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虽然疑惑不解,雅洁也没有立刻询问,而是转头冲着宋保国一笑道:“那行,爹,我先把咱俩的车票买好,一会儿再给雅良买。”
由于雅良背对着宋保国,因此他并未发现雅良的异样,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向雅洁点了点头同意后,就扭头的看起了电视。
看到宋保国并未察觉到异样,雅良偷偷示意雅洁出去再说,雅洁本就想问清楚怎么回事,所以借口雅良陪着她去买菜就又出门了。
走到小区一个僻静的地方,雅洁止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后面一直沉默不语的雅良。
“说吧,怎么回事?你的身份证是真找不到了?现在只要有身份证号用手机就能买车票。”雅洁脸色严肃的问雅良道。
“那个,姐,俺说出来你可别生气。”雅良从小就对雅洁这个姐姐敬畏不已,此时一看雅洁的脸色,不由小心翼翼的说道。
雅洁闻言眉头一皱,生气的说道:“有什么事赶紧说。”
雅良一看姐姐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心中一凛,不敢再打马虎眼,神色一肃的解释了起来。
原来在昨天雅洁出门以后,雅良收到了他媳妇儿王建丽的电话,电话里的王建丽催促雅良早点回老家,雅良的老板找他有急事。
雅良是县城某个食品代理商的销售员兼送货员,基本上每天都要开着他那个小面包车四处送货,每个月的工资加提成是雅良一家的主要生活来源。
而雅良连续好几天请假不上班,引起了老板的不满,但老板念及旧情不好意思直接给雅良打电话,就给王建丽打了个招呼,婉转的表达了希望雅良早点回来上班的意思。
雅洁听完弟弟的解释,心中不免叹息了一声,想到王建丽的个性和以前从父母亲人等处听说的一些传闻,不免对这个老实巴交的弟弟心疼不已。
心中虽然不是滋味,但还是强颜欢笑的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以为是啥大事呢!那你明天就先回老家吧,咱爹看病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等有啥事我再通知你。”
雅洁说完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微笑着就转身向菜市场方向走去。
看到姐姐并没有怪罪自己,雅良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急急的就追了上去。
两人买了些蔬菜后就准备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雅良突然意识到他还不知道父亲宋保国的具体病情,而且姐姐雅洁也从未说明过,只是一直在准备带父亲去北京化疗。
回想起最近几天宋保国的身体状态,雅良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疑惑。
紧走两步追上一直很沉默的雅洁,雅良犹豫了一下后问道:“姐,咱爹到底得的是不是胃癌啊?医生怎么说的?”
雅洁闻言不由的一愣,才想起似乎为了使宋保国安心,她竟然从未向弟弟雅良透露过复诊结果。
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后说道:“确实是胃癌,不过是胃癌早期,化疗还是有希望的。”
雅良虽然是最先得知宋保国得了胃癌,可在来石家庄之前多少还报了点希望,希望是县医院误诊,可现实再一次使那丝侥幸破灭。
雅良的心脏似乎停顿了一瞬间,只感觉整个心都有些凉了,一时间呆立当场,两行热泪竟然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雅洁在告诉雅良这个消息时本来以为他早有心理准备,看到雅良当街突然哭了出来,雅洁心中也一阵酸楚,眼睛也不由的弥漫了一层水雾。
雅洁强行平复了下心情,使眼泪没有流出来,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道:“哭什么,一个男子汉当街哭,让人看见了笑话,再说我这不是带咱爹去治疗吗,一会儿把眼哭肿了让咱爹看出来,咱爹该多难受啊!”
说完,雅洁拿出纸巾递给了雅良。
雅良也注意到了他自己的失态,接过姐姐的纸巾后,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此时的雅良多想大哭一场,自从父亲得病以来,雅良一直满怀愧疚。
想想父亲宋保国从小到大对他的付出,再想到自从步入社会以来从未踏踏实实的尽一份人子的孝心,雅良不由悲从心来。
每每想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即将发生在他的身上,雅良便更加内疚和恐惧。
“姐,俺不回去了,明天俺和你们一起去北京。”雅良总算强行止住了泪水,周围路过的人都疑惑的看了他几眼。
“不用,明天我和爹去就行,你先回去工作,等有急事了再叫你。”雅洁又递给雅良一张纸巾后笑了笑说道。
“可,可俺这一辈子只有这一个爹啊,俺爹要没了,俺就是没爹的孩子了。”雅良声音哽咽的说道,说着说着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胡说,咱爹的病一准能治好,好了,别哭了。”雅洁闻言脸色一寒,厉声训斥了雅良一句后就快步离去了。
只是雅良没看到的是,雅洁脸上此时也多出了两行泪水。
雅良看到姐姐雅洁走了,努力的收拾了下心情,擦干了泪水。
但看到前方雅洁那微微抖动的肩膀,和拿着纸巾擦拭双眼的样子,雅良不敢想象作为姐姐的雅洁独自承担了多少,心中暗暗告诫他自己,一定要向姐姐一样坚强。
等走的小区门口的时候,两人都止住了泪水,只是微微泛红的双眼却无法掩盖他们刚才有多么的悲伤。
“一会儿看到咱爹别乱说话,要像前几天一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笑就笑,别让咱爹担心。”雅洁看了看仍然满脸悲伤的雅良,脸色严肃的说道。
“嗯,俺知道。”雅良闻言点了点头,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的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