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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校园里的绿愈发浓郁,风变得温热,五月,春和夏进行着交替。

下课铃一响,班里就炸锅了一般闹腾。男孩们大呼小叫前呼后应,手中的篮球在地板上“嘭、嘭”地砸出闷响。女孩们则将钟济的位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央求他不要把自己派上“战场”。

“曹苑,顾非,”钟济抓着笔在纸上唰唰两下,“你们俩没跑了。”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跑得慢!”曹苑抱怨。顾非皱眉,划拉着心底的小算盘,为失去的学习时间心痛。

高二篮球级赛,学校的传统。上高三前的最后一次,能够毫无负担地挥洒汗水,对学生们来说是一场盛事;然而看是一回事,打是另外一回事。

钟济平时是个爱开玩笑的老好人,此时却必须铁面无私:高个的,上场;掌握基础技术的,上场。两条规则网罗了七八个人,勉勉强强组成一支队伍。眼见上课时间到,体育老师马上要上楼来吹哨赶人,钟济挥挥手中的名单,“定了,我下去给老师!”便一溜烟跑了,留下一堆发牢骚的女孩。

顾非心里很不情愿参加体育比赛,无奈班长就要做表率,她只好装样子:“下楼下楼!早训练早结束啦!”

篮球赛临近,体育老师法外开恩,训练完准备运动后就放人。女生队伍沉默无言,还得靠临时教练钟济炒热气氛:“嘿!嘿!咱们班女生里有人懂规则吗?”

“怎么,你不去打?”曹苑看他。

“不用!”钟济得意扬扬,“先教会你们,我到时再去也不迟。”

“哟,你行吗?”曹苑嗤笑,挑衅道。

篮球队出身的钟济立刻呛回去:“这是我本行!”随后想起什么似的贼笑,“还是说你想要对面那位姓张的哥哥过来教你?”

饶是再伶牙俐齿,也架不住这么一问,曹苑面上一红,又是一白:“你怎么知道?”

“全班都知道啊。”

瞪顾非,顾非连连摆手:“不是我,我还没那么缺德。”又看陆安定,陆安定在远处的栏杆外站着,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接触到曹苑的目光,她疑惑地笑笑。仔细想想,男生群体里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等我下课找唐政阳算账!”

见她们还是各想各的,钟济无可奈何:“算了,你们先简单地练练传球吧。”

教练一走,队员们都松散下来。顾非瞅见魂不守舍的曹苑,拉着她躲到器材室。

“我看,你还是别担心了。”顾非发话,“他要是知道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地对你。”

“那他也有可能对我没意思,但是又不想破坏我们的关系,所以无动于衷啊。”曹苑辩道。

处于恋爱情绪中的人大多脑子混沌。顾非正色:“曹苑,咱们马上就上高三了,A大不是那么好考的。如果你决定要继续喜欢他,那接下来一年就得踏踏实实地喜欢他,而且尽量做到不为所动;如果要斩断情丝,那你暑假结束前就得快刀斩乱麻。”

学生们在涉及学习和前途问题时都特别严肃。曹苑飘忽的眼神慢慢沉静,低头苦想。

“你好好想,然后,咱们还得把篮球赛打好。现在出去,要不别人该犯嘀咕了。”

说是篮球练习,可没了监督的人,队员们早跑没了影。顾非也不管,这种事情管不来,况且她对这比赛并不太上心,心里对篮球的理解仍超不出“很多人抢一个球”的想法。

两人走到操场栏杆边。陆安定还站在栏杆外等她们,但目光却是飞到男生队伍那边去了。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得牙齿都露出来。

“要看男生打球,就到那边去看。”

“不是,”陆安定回过神来,掩着嘴乐,“我在看我们班的女生。”

“女生没在打球啊……”

“是场外的女生。平时跟他们一个个称兄道弟,无话不说,像友谊真跨越了性别似的;现在又变了,围在篮球场外红着脸叽叽喳喳。怪不得我们班男生打得那么卖力。”

“没错,场上散发着荷尔蒙的香气。”顾非严肃地说,逗得陆安定又笑。

曹苑并不说话,只是听到“怪不得我们班男生打得那么卖力”时,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陆安定往男生球场走去。

“呃……我不……我不看了,我要回去自习。”曹苑支支吾吾。刚得知自己的秘密恐怕已尽人皆知,她现在怎么看张洛怎么不对,恨不能逃到一个没他的空间去,自己冷静一下。

顾非不多说什么,挽起安定的手:“走啦,让她回去吧。”热络得倒让安定有点受宠若惊。

顾非专注地看球,安定坐在她旁边,心情很好,忍不住搭话。

“其实,张洛也不算长得很帅,曹苑为什么会喜欢他呢?”说完暗自懊悔,多好的时机,怎么又聊回曹苑了?

顾非没察觉,顺着话尾接下去:“曹苑为什么会喜欢他?曹苑是在迷恋他吧。”

“迷恋?”

“张洛成绩好,长得不赖,又有点小才,光这几点就足够让曹苑陷进去了。换言之,他是个范本,符合曹苑的所有期望;曹苑平时和他接触得不多,这就给了她幻想的空间,让她把这个人越想越好,越想越好。但也许张洛并不是这样的人呢,他也会有自己的缺点,到时候她发现了这些,会怎么想呢?”

“会变得……不喜欢他?”

顾非不搭话,陆安定怏怏地转过身子看球。

“不,最怕到时候这种喜欢成了一种执念,她放不下。”

顾非的脸很静,睫毛长又密,阳光泻下,在她的眼睑处织了一个厚重的影子。她没牵动面部的一条神经,她面无表情。不等安定发问,顾非得逞似的轻笑:“都是从杂志上看的。”

真假难辨。

男生们跑跑跳跳一节课,终于累了,动作缓下来。钟济掀起衣服擦额头上的汗,人群里爆发出嘘声,男孩们把始作俑者层层围住,依稀听到钟济在里面又笑又骂。抬头可见白云柔软地浮动于蓝天间,阳光有点迷眼,温暖但不炽热。刚刚好,这青春的光景。

五月二十一日,离比赛日整一个星期。走步、打手、暂停,前锋、中锋、后卫……一个个名词绕得人头晕,特别是对这项运动没有任何兴趣的人。晚修结束铃响,顾非颓然地放下笔。篮球训练大量消耗了体力,让她整节晚修昏昏欲睡。这对于将学习视为第一要务的顾非而言可不是好现象:晚修昏昏欲睡,就会耽搁上阶段课程的掌握和下阶段课程的预习;耽搁学习任务就会导致期末考考砸;期末考考砸必然影响自主招生资格的选拔……这么一推导,篮球训练可能带来的灾难简直比“少了一颗铁钉,亡了一个国家”的故事还令人震悚。

她伏在桌面上假寐。睡一会,抬头,曹苑幽怨地看她。

“我手疼,腿疼,全身都疼。”

“谁不是呢?”顾非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杯子“哐”地拍在桌面,“真奇了怪了,什么时候举办篮球赛不好,偏偏在上高三的关口举办。每次都要像赶鸭子一样赶人,我真受够了。”

她重重地叹气:“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运动呢?”

这句话大概是情之所至,但总归不是句好话。脱口而出后,顾非就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重,观点太偏激,想要改口,却看到曹苑面色迟疑,盯着她身后。

钟济正站在她身后。

他脸色不善,想来是听了最后一句话。顾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他转身就走。

顾非跺脚。她明白她做得太过分,无论是作为班长,还是作为朋友。她不想参加训练,钟济也许早有察觉,但没拆穿。事实上,每次像赶鸭子一样赶人的人是钟济;指导她们训练的是钟济,女队练习结束后,他还得赶去参加男队的练习。

第二天,钟济面对顾非:不打招呼,不交谈,不回微信,有她就没他。为了班级荣誉,为了他们的友情,顾非硬着头皮拦住正打算离开的钟济:

“来,跟我去逛操场!”

四周鸦雀无声。

在S中,除了情侣,没哪两个异性会挑晚修结束这个时间去逛操场。钟济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吓了一跳,进退两难,犹豫着答应了。

红跑道上洒满了低声细语,两位朋友走在上面难免尴尬。顾非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钟济。真的对不起。”

男生挠挠头。确实,他非常生气。任何人在自己心爱的事业受到诋毁时都容易怒气冲天,更别说说这种话的人是他的朋友,她本该更能理解他的。

“其实我心里真不是那么想的!”顾非站定,“我不了解,也没帮上忙,真对不起。”

“顾非,你不知道篮球是什么,对吗?”

“……是吧。”

“最初开始打球,是我哥教我的,后来他又给我推荐了很多球队、比赛,我也有了自己的偶像。”钟济笑得开朗,“每一次进球,我就想象自己成了他,然后更拼命地去打。”

“偶像效应?”

“也可以这么理解。”

之后他们没有言语,无声地走了一段。

“顾非,”他问,“你觉得,我能去当职业篮球运动员吗?”

“嗯?像你这种情况去当职业篮球运动员的例子多吗?”

“几乎没有。”他苦笑,“我跟我爸提过这个问题,他觉得我不务正业,说我以后一定会后悔。”

她踱步,长发遮住了面容,昏暗的灯光沿着发根流下。风吹过,吹动她的身影。

“有时候我在想,我们是否活得过于少年老成。”顾非歪头,“独生子女被寄予厚望,每一步都不能有任何差池,要稳稳当当地走向那个最为社会所承认的未来。特别是名校里的优等生,扫清了种种障碍,面前只有一条通往名牌大学的路,其他的路有危险,全都被遮盖起来了。”

她脸色一变。

“但是初生牛犊就是要不怕虎啊!否则怎么叫初生牛犊?这是最好的时候,有家庭做后盾,有老师给予指导,有朋友,有热情,这可能是我们人生里,绝无仅有的为了理想奋力一搏的时候了!”

她的眼睛很亮,这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光芒四射。

“不过吧钟济……”顾非又说,“作为朋友,我还是建议你多在学习上用心。你刚刚也说了,成为职业运动员的概率很小,但也许你以后能从事相关的行业,比如体育产业什么的……”她停下,好像为自己前后矛盾的说辞无奈。

钟济咧嘴:“行行行,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

正说着,操场上端的大灯“啪”地亮起,强光刺眼,亮如白昼。前方有人叫:“道德灯!”

道德灯,老师们捕获情侣的大杀器。它总在猝不及防间打开,让老师们观察到一个个逃窜的身影。

“快跑!”钟济大喊着飞奔,想想不太对,又跑回来拉顾非。顾非哭笑不得:“别管我,快跑!”

一溜烟跑回宿舍,已经到了要关门的时间。宿管老师一看钟济,挂上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同学,谈恋爱也要看时间啦!”被钟济傻笑着糊弄过去。

刚碰上门把手,唐政阳从里屋蹿出来,嬉皮笑脸:“体委,和班长的约会怎么样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钟济庆幸此时的宿舍一片黑暗。走到阳台,张洛调侃:“今晚过得挺滋润吧?”钟济捶了他一拳,说:“我们是出去聊正经事的。”

“聊正经事聊到这么晚吗?”

“不听你瞎贫。权庆呢?”

“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了。”

女生宿舍这边也是一通调笑。顾非为了自己今晚的一番话,心怦怦跳。她鼓励钟济“初生牛犊不怕虎”,却不知道这样是否负责。毕竟,她说的是理想主义,做的却是现实主义。她想写完网络上的连载文,想读书柜里积了灰的课外书,但最后还是认命似的拿着课本和辅导书,一遍又一遍地读,希冀把所有知识都塞进自己的脑子里。她只有一条路,她没有勇气去走其他的路,它们看起来太危险。

两位主帅的关系一搞好,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多了。不间断的练习过后,迎来了比赛。虽是文科班,但集聚了一群会打球的男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也连续赢得了几场比赛。托钟济的福,女队在年级里虽算不上最出色,还是能勉强击败对手,最后,得以进入决赛。

“不要是二班不要是二班……”顾非在座位上喃喃自语。

“速报,二班赢了!”钟济冲进门,大喊一声。

女队队员的脸马上黑了半截。若说十九班女队的支柱是刘凌漪和曹苑,刘凌漪以技术为优势,曹苑以身高和爆发性力量为优势,那么二班女队则根本无支柱之说:她们以队伍整体的配合和压倒一切的气势为优势。大部分女队队员在参加篮球训练前,对于篮球这一运动毫无概念,以往的比赛,女子篮球部分最后往往演变成打架现场,无规则,无战术,唯一目标即把球投入对方篮筐。然而作为高二级最出色的女子篮球队,二班女队懂规则,有战术,这使得她们在过去的比赛中无往不胜。

过了几天,传来消息。“程珏受伤了。”刘凌漪低声说,“周末骑车摔伤了腿。”女队众人不自觉地噤声,客观上说,这是个好消息;道义上说,她们不应该为别人的受伤而感到高兴。所以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默默消化喜悦。

“真的,太好了!”曹苑把这个消息告诉钟济,他喜形于色,“这样你们就少了一个强劲对手,程珏是校队出身,不容易对付的!”

“话是这么说……”曹苑纠结地看着他,“你也不该这么高兴啊。”

“怕什么,她们又听不见。”钟济毫不在意,“不过这样的话,就要提高女队的目标了。跟顾非说,我们班女队和二班女队的差距要控制在两球以内,当然,能一个不输是最好的。”

无论如何,程珏的受伤像一针强心剂,鼓舞士气。“明天就比赛了,”入睡前,刘凌漪躺在床上,小声自言自语,“真舍不得啊。”顾非折衣服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周四下午第一节课,窗外阴沉一片,紧接着下起大雨。篮球队员提心吊胆地上着课,害怕学生会体育部什么时候会打开广播,发布决赛延迟的通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打仗是这个理,打球亦是这个理。到第二节课,雨终于停下,换了探出头的火辣太阳。放学后,篮球场的地面被晒干,空气中还留着清新的雨味。“天公作美,希望一切顺利。”顾非换上球衣,猛一拍手,“十九班,走啦!”

哨声响,比赛开始。对决按男队——女队——男队的顺序进行。不同于以往,观战的不仅有二班和十九班,还有许多别班的同学。弦绷得更紧,每一次跑动、进球都换得了愈来愈激烈的回应。在和平而又热血沸腾的青春年代,球场即战场。凌厉的眼神摩擦出火花,夸张的动作宣泄着力量,计分面板更新迅速,像一面敲打着剧烈节奏的战鼓。“哔——”第一场比赛终止,十九班领先两分,不算大的差距。钟济脱下汗湿的球衣,一下跪在地上,嘶喊:“十九班!”

这声嘶吼炒热了气氛,转瞬间,篮球场上全是为十九班加油的喊声了,二班的啦啦队即使喊到声嘶力竭,也抵不过人民群众的力量。二班女队素以气势取胜,但面对着排山倒海一般压倒性的呐喊助威,还是被狠狠地给了下个马威,显出些许慌乱。曹苑趁机抢到了球,带着就往对方篮筐跑。她平时跑得不快,但胜在场子小,腿长,一跨就是好几米,迅速进了球。“嘿!”休息的男队队员激动起来。看来曹苑今天的状态不是一般的好,小拿个几分,稍稍拉开差距,是完全有希望的。

十九班女队出招不讲套路,狠狠压制住二班女队,转眼的工夫又得了两分,刚改完作业前来观战的袁老师,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好景不长,等二班女队缓过劲来,形势逆转。二班王牌李琦是出了名的沉着冷静,她带动二班女队拿出之前那股傲视群雄的气势,辅以精准有效的战术,很快将分数追平。

赛况开始胶着了。球在场中间蹦来蹦去,一会儿在一个人手里,一会儿又到了另一个人怀里,却总不见它接触篮筐。长期端坐在课室里的女孩们也进入疲惫期,一个个气喘吁吁,只有二班几个篮球老将面不改色。趁刘凌漪晃神之际,二班队员把球一扔——球进了!这下轮到曹苑几人面如土色。

进了球的二班女队势如破竹,五分钟内又进了一球。这下,二班总分赶超十九班。顾非怒从心来,一个箭步直奔球而去。脚还没站稳,旁边的女生势不可挡地撞过来。“咔”,顾非听到脚踝处传来一声脆响,然后是剧烈的疼痛。她扑倒在地。

“欸!裁判,她犯规!”十九班的啦啦队哇啦哇啦地叫起来,群情激愤。顾非坐在地上,右脚使劲,无奈双腿都软绵绵的,试了几次只好作罢。还是曹苑最先反应过来,上来扶她。但曹苑的力气耗得差不多了,结果自己重心不稳,差点坐下。

一个背影闪身而过。顾非还没答应一声,就被人腾空抱起,往医务室的方向去了。“哦哦哦!”绯闻逸事总是为人津津乐道。上回顾非约钟济晚上出去谈心,关于他俩谈恋爱的消息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了;这回钟济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顾非,这说明什么?原来赛场上那股极浓的火药味刹那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众人的窃窃私语。有同学偷瞄袁平,毕竟老师还在这呢。袁平倒是淡定,只是高深莫测地笑,又故作无奈地摇头。

裁判员的一声哨响,宣布第二场比赛结束。丢了八分,队伍从领先到落后,曹苑呜咽着哭了出来。众人一时间束手无策。同为支柱的刘凌漪心情也差,但她气得更多:“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拿起书包走了。

班里的气氛压抑,连啦啦队的呐喊声都消减下去。陆安定眼见气氛不对,快手快脚地从教师办公室拿来一些体育节用剩下的加油道具,才使热度回升。

若说前两场比赛是大开大合的战斗,那么最后一场便更接近小心谨慎的角逐:不允许出错,尽力不让对方进一个球。

投,防,投,防……场边一会安静,一会喧闹,记分牌不断翻动。

离比赛结束还剩下五分钟,十九班落后四分。曹苑颓然地坐在条凳上,自责不已。顾非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要回来陪她。看见二班得分,“哎呀”,她抿着嘴掩饰自己的失望。扭头一看,曹苑哭过。顾非坐下安慰:“有亚军也不错……”

“啊!”场边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哪边?哪边得分了?”顾非随便拽了一个同学。“是我们班,唐政阳刚刚进了个球。”同学通红着脸,“还有两分钟比赛结束,我们班还差两分。”

“天呐!”曹苑跳起来,“政阳政阳,真是好样的。老天保佑……”

最后一分钟,都知道到了最紧张的时刻,双方的动作猛地激烈起来。钟济好不容易抢到了球,马上成为目标,被二班队员层层包围,进退维谷。

三十秒!

不管了!钟济一甩头,猛一转身,将球扔给后方蓄势待发的张洛。

二十秒!

三分球,投进即生,投不进……张洛微微眯眼。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快得来不及看清球在空中究竟划出了怎样美妙的曲线。早在反应过来之前,它就决定了胜负。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一片欢呼:“我们赢了!赢了!”

虽然知道这样很傻,但顾非登时就红了眼眶。不能哭!伙伴们都看着她呢,十九班的班长,女队的队长。男孩子们要过来抬她,举起她,曹苑走过来,笑着喝退这群无法无天的小伙子,然后转过头,眼睛同样通红。曹苑揉乱她的长发,让长发遮住她的面庞,好使她在层峦叠嶂中放心地宣泄。

“咔嚓”,一张照片。有眼睛红红的她,有笑得豪爽的他;有红着脸偷偷看他的她,有毫无察觉地左手一个队友右手一个兄弟的他;有将脸挤在一起摆出甜蜜笑容的她们,有做着奇怪姿势并肩而立的他们。夕阳西下,不是古诗词鉴赏中的悲伤意象,而是最雄伟、瑰丽的青春景象。太阳将他的色彩洒满漫漫天幕,却不阻碍月亮在天幕上缓缓渗入她的黑暗底色。天,还没将自己划分为不容争辩的白与黑,还处于这中间时段。有人偏爱万物齐诵、朝气蓬勃的白天,有人偏爱独自低语、静谧沉默的黑夜,但没有人不爱这光明与黑暗杂糅,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只有一种柔和模糊的夕阳西下。

赢了比赛,曹苑如释重负,回宿舍的路上嘻哈不停。顾非伤了腿,曹苑独自一人上楼取东西。刚进门,刘凌漪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

“赢了。”

“哦。”

两人之间还梗着不大不小的矛盾,刘凌漪就用这么敷衍的态度给应付过去,曹苑心里不是滋味。凌漪的性子是这样,与其说她冷漠,不如说她不善于与人沟通:既然说出来的话惹得别人不开心,那么索性不说。

曹苑闷闷地下楼。扶着顾非到班门口,看见篮球队员们围成一个圈讨论。“怎么了?”

“顾非,二班的人刚刚过来,说我们伤了他们的队员,要求我们赔偿医药费。”安定一脸无奈。

钟济脸色铁青,身边几位好友都不敢出声。安定悄声告诉顾非,钟济差点和二班过来谈判的男生打起来。林衢,二班男队的主力队员。场上对手,场下见面分外眼红。林衢过来谈判,端的是满不服气的姿态,言语尖厉。最让钟济气不打一处来的是,他们居然还敢提队员受伤这回事!要不是张洛拦着他,他立马撸起袖子上阵了。且不提顾非崴伤了脚,队员们几场比赛下来,胳膊大腿上多少有些伤痕,钟济自己腿部的旧伤复发,还等着去看医生呢!你林衢又没摔得鼻青脸肿,还好意思跟老子谈受伤的事?他愤愤不平。

“总之……刚刚袁平出来调停了一下,算是没事了。不过吧……”陆安定偷眼瞧钟济,“二班那个长得很高的男生,看上去很生气。钟济同他吵了两句,他说不过,就让我们班‘明年体育节走着瞧!’”

梁子算是结下了,还好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解决这个意外,毕竟体育节是五个月后的事。眼下,还是捡起落下不少的功课,努力复习迎接下个月的期末考。

这样想着,她认命地翻开桌上的辅导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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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神“凶虎百屠”在与宿命之敌生死一战之后,惨遭伏击而亡,却得到古佛镇压的裂道之龙的传承,破界成为穹武帝国一身世凄惨的少年-凌沧笑。在这个世界,如果你想活着,就无法停止杀戮;如果你想称尊做祖,就无法杜绝尸山海骨。这里有正道,有邪道,甚至有魔道,但是他让人知道挡我道者,八方喋血,十方俱灭;乱我心者,风雪埋骨,血绽穹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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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曾许你一生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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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音爱了纪言两年,性格暴躁叛逆的她在这段感情里委曲求全,只为能与他有以后,却没想到他从未爱过她,然而噩梦还没有结束,最好的朋友跳楼自杀,家人车祸而亡,想不开的于音曾想过自杀,却在最低沉的时期遇到了那个笑起来能温暖全世界的少年他说“于音,我养你。”他说“于音,我特别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他说“于音,我喜欢你这么久,你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