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晴雪听到以后，微拢了拢眉，不自然地笑开。
戚城看在眼中，眉峰便一时锁得更紧了。
未几，绮云被人领了上来。
见礼前，她先特意朝霁晴雪的方向一探，见她安危无恙，显然大吃一惊，然后才发现殿上还站着军太医，脸色立马又大为不同了。
面对威严无匹的皇座，她战战兢兢地见了大礼：“奴婢拜见陛下，妖后。”
妖皇一言不发，目光冷锁，浑厚的怒意已是不宣而至。“可是你教唆五公主在霁姑娘的羹肴中投毒的？”
“这……”绮云看向宝儿公主，一时犹豫不决。
妖皇突然霸狠横戾的重重拍向几案，又粗声喝道：“还不如实招来？”
“回，回陛下。”这下绮云吓得不轻，颤巍巍地回答：“奴婢该死！奴婢确曾教唆五公主在霁姑娘的菜中投巴豆粉。奴婢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还望陛下、妖后恕罪！”
“住嘴！”妖皇生气地打断了她，又喝道：“还想狡辩！这羹汤里下的分明是噬魂溃识的剧毒之物！你满怀恶毒，欲加害无辜之人，还胆敢假借公主之手，实在罪无可恕！”
绮云紧张地辩驳道：“剧毒之物？……陛下，奴婢冤枉啊！奴婢交给公主的确实只是巴豆粉，什么剧毒之物，奴婢当真一概不知啊！再说奴婢与霁姑娘素昧平生，根本没有加害她的理由！还望陛下明鉴。”
一旁四皇子实在看不下去，生气地斥道：“好一招‘打死不认’，你既笃定这碗羹里下的是巴豆粉，不如就自己喝下去，只要不死，便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绮云抬起脸来，朝那碗羹汤看了看，随后不自觉地按了几下肚子，凝重的表情外更添几分迟疑。
“四弟别急。”太子说道：“这蛊并非寻常可得之物，先问清楚她到底是如何得到的，再杀再剐也不迟啊。”
军太医说道：“太子此言甚是，此蛊乃始元皇后（初代妖后）所创，自她千秋后，便一直由密灵枢秘密看管，她若想得到，除非是有密灵枢内部的人暗中协助。此中关系重大，该细细查问才是。”
绮云一听，此事涉及越来越大，连忙解释：“军太医所言，奴婢半个字也听不明白，什么噬魂蛊，什么密灵枢，这些都与我无关啊！还望陛下明鉴。”
妖皇却只是无动于衷的板着个脸，一言不发。
军太医又道：“既然姑娘不肯承认，密灵枢又山高水远，微臣倒有个法子可以一试，可以快速判定姑娘到底碰没碰过这种蛊毒。”
妖后忙问：“是何法子，太医请说。”
军才臣答：“方才皇后尝提及尉迟星仕，传闻他拥有一面灵镜，可观照人的五脏六腑，还可洞明附身之物。据古藉所载，若要使用噬魂蛊，必先以心血喂养，蛊虫微小，又嗜血无比，所以这姑娘的心府极有可能已附有少量蛊虫，只需取来灵镜一照，便自可揭晓。”
“陈秦镜！”绮云听完，突然紧捂着肚子，脸色煞白的嚷开：“不！我不照！我不照！”
军才臣诧异地看着她，奇怪的问：“姑娘如此反应，倒显得心虚了，不过照一照镜子，至于害怕成这样吗？”
“陛下。”绮云突然大叫道：“奴婢承认投毒一事，确是奴婢所为。奴婢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当众撒谎，还望陛下能看在奴婢多年侍奉长公主的份上，饶奴婢一条贱命不死啊。”
这就承认了？妖皇一时疑惑不已。
四皇子沉声道：“这奴婢简直罪该万死，先是挑唆公主毒害无辜，如今又犯下欺君之过，要我说，父皇可决不能轻饶了她！”
妖皇板着脸，思量片刻，又看了看霁晴雪，随即问她：“好，那你倒是说说，你因何要毒害霁姑娘？”
绮云抬起脸来，森凉地望向霁晴雪，语中夹怨：“只因奴婢实在是心疼五公主，不忍见她成日成夜为爱慕戚世子而苦恼不已，才会一时糊涂，出此下策。”
五公主听闻，心立马软了下去，连忙跪拜在地，苦苦为她哀求：“父皇母后，绮云不过是出于对儿臣的一片爱护之心，才会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们可千万别重罚她呀！”
“五公主先别急着求情。”久默不语的霁晴雪忽然开了口，轻瞟了一眼绮云，又道：“小女无意中曾听丰
萼——也就是戚城的大嫂提起过，她与绮云姑娘乃是同乡，往日颇有交情。不瞒众位，丰萼曾因一些往事与我交恶，一直对我含怨颇深，今日之事，她极有可能是为了替朋友报仇，才会使出如此阴狠的手段，公主已经被她利用过一次了，切不要再上这个当。”
“你胡说！”绮云气呼呼地辩驳道：“奴婢只是一介宫婢，丰姑娘却是世家女眷，我俩虽为同乡，却根本没什么交情！”
霁晴雪抛了记浅笑给她，竟好言劝道：“绮云姑娘别急呀，话可以好好说，慢慢说，如此动怒，小心别动了胎气啊！”
一众怔然。
“胎气？什么胎气？”五公主傻傻的看着霁晴雪，满脸不可置信。
宝座上，妖皇与皇后俱脸色一黯。
霁晴雪轻轻一笑，将正脸移回，不再看她，转而与五公主说道：“小女自幼便跟随爹爹习医，一眼便能分辨出女子是否有孕在身，方才绮云姑娘一进殿，我就看出来了。对了，相信军太医亦早已察觉，才会提议让她当众照陈秦镜的吧？”
军才医点点头，笑道：“姑娘好眼力，的确如此。”
“荒唐！”不远处，太子狠将茶盏重重摔在了绮云脚边，唏哗碎了一片，吓得绮云身子骨猛烈一颤，整个人顿时凛缩得更小了。
“找人来验验！”妖皇冷冽地命令道。
“用不着了。”妖后冷声作：“从她不敢照陈情境，便知其中必定有鬼。说，你一个未出嫁的侍女，到底是与谁苟合？做出此等下贱之事，他亦难逃死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