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遂戴好面具,求助于怀瑾,但并未细说。
沐怀瑾去到前厅见了陌院的使者,心里就明了了几分,专门拜访委实算不上,薄礼倒是看出来了,那使者虽面上客客气气的,但怀瑾估摸着他应是来试探陆离一事。
果不其然,寒暄了许久,陌院的人问起画像一事,说起沐怀瑾阅人无数,是否见过陆离?不然为何会撕下那些寻人的画像。
沐怀瑾只说扬州城内是不许贴这些的,免得大家为了赏金互相猜忌,随后又颇为八卦地问了问陆离的身份。
那使者愤懑不平,说陆离是从陌院逃出来的奴隶,本来无须为了一个奴隶大动干戈,但这些日子陌家主一直没找到称意的人,这才继续寻他。
沐怀瑾蓦地想起初见陆离时那满身的伤痕,心里五味杂陈,自然也没给那使者好脸色,说是会替他留意陆离,但不许再张贴画像,随意应付几句便遣他走了。
怀瑾曾询问起陆离的身世,但往往提及此事时,陆离那双漆黑的墨眸瞬间暗淡无光,只说了句自己出来是找姐姐的,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陆离的心事太重,藏的太深,怀瑾亦是。
一个得瞒下过去身世,一个得瞒下当前感情,但一旦有人捅穿,谁也别想瞒过谁。
沐怀瑾送走使者后,总觉得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堵在那,正兀自烦闷着。
陆离则不紧不慢地从帘后走了出来,还没注意看沐怀瑾的脸色,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掀开薄礼,随意挑拣着,当中除了陌院的一些特产,面上还有特别扎眼的药草——当归和没药。
以前陆离并不识这两味药草,只是在阅读药学著作的过程中记下了。当归,根苦性温,无毒,主治血虚发热。没药,根苦性平,无毒,主治破血止痛。
陆离在陌院的时候,一如过去,能吃粳米,也能吃糟糠,装疯卖傻以伺机逃跑。陌凌却耐心得不行,就算陆离第二天就会忘掉,他还是一遍一遍教他认识些药草,只因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张药学著作的内页。
说来也好笑,那内页不过是陆离讨了个肉饼得来的,店家见这肉饼太烫,便随便撕了张内页予了他,肉饼吃完了自然只剩纸了。
而陌凌,虽是长子,但陌羽对他很是严苛,大概是因为娘亲并不受宠的缘故,在陌院得到的宠爱也远小于陌谦懿,没过多久娘亲染上瘟疫逝世了。
他想承着娘亲的遗愿继续钻研医学,但爹爹觉得他们是江湖世家,不许他从医,为了磨练他的意志力和专注力,曾将他一人单独送去可怖的野兽训练营。眼前的这一少年竟然让他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当归和没药是陌凌每天必教陆离识得的两味药草,这两味药草也是娘亲逝世前托人送给陌凌的,当时陌凌并不识这两味药,以为娘亲又送止血补药过来了,直到听说娘亲逝世了才方知这是蕴藏着其他意思的:我的病是治不好了,你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