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
不管成功还是失败,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是些雕像而已。
不必理会。
墨白摇摇头,不再关注这些东西。
他将收回的目光重新投向了祭坛。
祭台上,周围的火把灯光将祭坛大部分位置照亮。
靠近边缘处,几张褪了色的老旧案几随意陈列各处。
案几上,老旧的陶器、瓷器、木罐子、以及金银铜铁等各种材料制成的瓶瓶罐罐大约数十个,随意且杂乱的摆放在各处。
案几前,一道身影背对着墨白,手中有条不紊的捣鼓着桌面上的这些瓶瓶罐罐。
“叮咚。”
“哐当。”
这些瓶罐在他手中来回交替触碰,偶尔发出一丝轻微但又清晰的声响。
这人没有理会墨白,像是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只是自顾自的低着头继续手头的动作。
墨白的目光在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也移开了目光。
他暂时略过了他。
继续向里看,在接近祭坛中间的位置处有一个半丈高的铜炉。
铜炉里,火焰“噼啪”、“噼啪”。
再把目光向铜炉后方投放,后方光线略暗,几团不大不小的黑影隐没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中……
就这样,墨白默默观察着洞穴,案几前的身影捣鼓着手中的瓶瓶罐罐,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噼啪。”
“噼啪。”
洞里,火焰轻轻跳动。
……
“何必呢?”
许久之后,案几前的那道身影轻叹一声,突然开口。
他没有回身,说话时手头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墨白知道,这是在问自己。
他收回四处观察的目光,重新看向案几前的这道身影。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
“哐当。”
“哐当。”
瓶与罐触碰时的声响仍旧在洞中回荡。
……
“你呢?”
许久后,墨白终于开口了。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反问了一句。
“你又是何必?”
他同样轻叹一声,看向眼前这个身影——更准确的说,是看向这个身影身旁,那个散开的麻袋。
麻袋里露出的……
是净血草。
……
案几前,那道身影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沉默了片刻后,他捏起案几上一张黄色符纸微微一晃。
“嗤!”
符纸发出一丝轻响,竟奇迹般的无火自燃了起来!
但此人似乎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了,只是随手一甩,将符纸甩入铜炉后火光照不到的阴影中。
很快,阴影中一支原本未被点亮的火把就被符纸引燃,亮了起来。
墨白眼光随着符纸而动,看向阴影之中。
阴影下,那几团原本无法看清为何物的黑影渐渐清晰,在火把的照耀下,慢慢现象了出来。
那是四个一字排开的水晶棺。
在这四个水晶棺中,自左向右,前三个水晶棺里各自躺了一个人。在这三个人中,其中一个,墨白认识。
是贾善人。
至于另外两个……
墨白没见过。
第四个水晶棺,是空的。
除了这四个水晶棺外,阴影下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墨白又向旁边看了看。
终于……
墨白此行的目标——囡囡和其余六个孩子,出现在了墨白的眼前。
七个孩子此刻都处于沉睡状态,他们各自被摆出盘坐的姿势,环坐在一起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圈。
他们身前还各有一盏小灯。
见到囡囡只是沉睡,人没事,墨白松了一口气,人也一下子放松下来。
只要人没事就行。至于怎么出去……
不急,有机会的。
……
“父亲的病,需要他们。”案几前那道身影又一次平静的开口。
“他们的血。”沉默了片刻,他又补充道。
同时他转过身来,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正是贾家小公子。
……
“你知道的。”墨白平静的看着小公子,“他们……很尊敬你们。”
“特别是贾善人。”他强调道。
“我知道。”
小公子点点头,声音依然平静。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没有自己直接出面,只是暗中借助和引导那几个废物,借他们和蝙蝠为遮掩,每次只让蛇取少量我所需要的血,并且结束后还为他们发药调理身体?”
“明明只要我自己出手就好了。抓这几个孩子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他声音清冷,像是在为墨白解释,又像是在给自己解释。
“我所做的,也是在维护父亲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是的,他只是想维护父亲的形象。至于他自己的形象……
他无所谓。
……
蛇吸血?
蛇真的会吸血?
墨白微微有些错愕,他突然想起囡囡曾今也对他和百里大海说过这个事情。
但当时,两人都以为这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瞎胡说的,故都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在错愕的同时,墨白也因为小公子这个解释,心中多了几分怒意。
“维护贾善人的形象?”
他怒而生笑。
“即使这只是个虚假的形象?”他略带嘲讽的看着小公子,“贾善人,贾善人……呵,没想到,还真是个‘假善人’啊!”
“住口!”
但是对于墨白的嘲讽,对任何事情向来都是无所谓态度的小公子却出奇的发怒了。
“你懂什么!”他出口驳斥道,“父亲是真正的善人!”
“若非是父亲不忍!若非是他拦着,不让我伤害这些无关之人!你以为我会顾及他们的安全,每次只取那么一点有限的血液?你以为我会发药弥补他们的损伤?按照我最初的决定,我早就自己出手抓来这几个人为父亲治病了!”
“这些都是父亲的要求!”他红着眼,狠狠的盯着墨白低吼道,“可是这一次,父亲真的撑不住了!仅凭每次获得的血量根本不够!我……不得不违逆父亲的安排!”
是的,他没有说谎。父亲不准他这么做,他也一向最听父亲的话,从不违逆。
可是这一次,为救了父亲,他只能不顾一切!即使是违逆父亲!即使要化身父亲最不喜的大恶……
“我必须抓这七个孩子,我需要他们的血液!足够的血液!”
冷静了片刻,他重新恢复到清冷状态。
“这一切原本与你无关,我也并非需要你入局。”
“再加上你给我的感觉很怪,明明不强,却隐隐透露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我不想冒无谓的险与你拼个两败俱伤……即使你不见得能伤到我。”
“故知你要寻修士所在地,我便给你正确的指引,让你置身事外。”
“你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
他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神淡漠的看着墨白。
“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墨白眼神闪烁,看着祭坛上的小公子陷入到短暂的回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