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样很珍贵的东西在我们短暂的生命中消失了,而现在,我一定会将它找回来。——赵政
申染主城内,一张黑色的网慢慢的张开,渐渐的笼罩了整座主城,死亡的气息蔓延到整个城池。
点警惕的看着仍被束缚在自己结界中的大义轻云,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都这样了,还能干什么啊~”大义轻云娇柔的说道,“你说是吧,姐姐。”
一个人从阴影中走出,一身暴露的黑色劲装,一头灰白色利落短发,脸上纹有黑色的花纹,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她漫步走到大义轻云身边,结界破碎,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对方的脸,“你好香啊轻云。”手慢慢的滑到颈脖处。
“姐姐,等这件事完成之后,你要的我都给你。”大义轻云笑道。
“好。”女子盯着大义轻云的脖子,不断靠近,吻着他的脖子,然后一口咬下去,有血从嘴角溢出。
曼诺尼突然睁开了眼,双眼泛着红光,他坐起来,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轻轻摇了一下,紧张的问道:“曼诺尼,你怎么了?”
大义轻云闭上眼睛,手隐隐的在发颤,女子放开大义轻云,转身来到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曼诺尼,语气冷冷道:“我的东西,你也敢窥视!”她抽出长剑,指向曼诺尼。
点张开结界,却在结界碰到剑尖的那一刻被尽数吞噬,“你是什么人?”
女子歪头一笑,手一扬,长剑划出一道剑气,点的胸前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刀口,血溅到曼诺尼的身上以及脸上。曼诺尼眼神黯淡,她呆呆的看着眼前受伤的点。
点笑起来,“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深渊的人。”说着他眼光一凛,一个阵法自他脚下迅速蔓延。
法阵内,女子缓缓的挥刀,整个空间像是胶水一般,牢牢地黏住女子的身体。法阵中心,点对着曼诺尼轻轻说道:“不要出声。”然后,他轻轻一推,曼诺尼便透过法阵缓缓的陷入地底。
曼诺尼看着点,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点,她能感受到旁边那个女子所散发出来的危险的气息,也知道这个阵法阵不能挡住女子的攻击,但她就是抓不住,抓不住,为什么这一次还是抓不住!不对,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是抓不住,抓不住什么?似乎有什么记忆片段在眼前闪过……
阵法在曼诺尼完全陷入地面之后随着收缩而消失不见,点释然的一笑,女子一剑刺穿点的胸膛。点感到一股巨大的引力,把他吸到了另一个世界,一片空白的世界,在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黑点,他靠近那个小黑点,小黑点慢慢的变大,变成了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点,然后缓缓地转头,点盯着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此时如同失了声。
“他死了吗?”大义轻云看着女子把刺入点胸膛里的剑拔出来,轻笑着问道。
“没有,差一点,是后土鸠皿族的心脉传承,现在杀不了他。”女子说道,剑身一转,剑上的血迹集于剑尖被吸入剑体内,女子突然眉头一皱,“是隐性红翼血统!”
“那对姐姐来说,不又是一次大收获。”大义轻云笑道。
“可他是后土家的传承者,身份特殊。”女子说着,突然又笑起来,“有你就行了,其他的我都不要!”
“那个女的呢?”大义轻云问道。
“跑了,有法阵遁匿,感受不到那只兽女的气息。”女子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点,“不受介质影响,可以瞬结法阵,有心脉传承,还是隐性红翼血统,不知道后土家的人怎么想的,会把他放出来。”
“姐姐~”大义轻云抱住女子,“好戏就要开始了,我们一起去欣赏吧!”随即,他看了一眼点,“带上他,我相信后面会有用得上他的时候。”
“好。”女子搂着大义轻云,亲吻着他,续而舔食他身上的血迹。
在地底深处,曼诺尼被厚厚的一层金色的阵纹包裹在里面,她惶恐的睁开眼睛,看向四周无边的黑暗,她趴在阵纹结界里面,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有关自己一切记忆,但有一种无比巨大的失落感是自己一直都忘不了,就像深深烙入灵魂里,永恒不灭。
顺着那股失落感,曼诺尼向着地底的黑暗里伸出手,她问着自己:“你到底想要抓住什么?”她捂住自己的脸,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一看发现是血,对,她突然想起来,是点的血,点现在在上面生死未卜。因为自己受到大义轻云的血液影响,差点进入狂化状态,自己身体里面寄居的那只野兽总有一天吃掉自己,不过在此之前,她要上地面上去,她要找到点,她要说声谢谢。
“谢谢,为什么要说谢谢?”黑暗的地底里响起一个声音。
曼诺尼想道:为什么……因为……有人对我说道,接受别人的好意一定要道谢!
“那个人是谁?”那个声音直接出现在了曼诺尼脑海里。
曼诺尼陷入沉思,是谁呢?那个人是谁?
“我想不起来,明明感觉就快想起那个人面容了,但是就是……”曼诺尼自言自语道,她抬头看着阵纹,手指抓在阵纹上,“他是我曾经想抓住的人,可是,我没有抓住他,所以,这一次,点,你等我。”
地底剧烈摇晃起来,曼诺尼立在地底深处,双眼泛红,像是受到召唤一般,大量的地底生物涌出地面,为曼诺尼开道,她站在一头万年巨蛭兽的身上,像地面进军。来到地面后,并没有发现点和其他人的踪迹,甚至整个申染城内都没有任何人,人都不见了!
曼诺尼,站在巨蛭头上,她缓缓抬手,巨蛭升高头颅,她俯瞰着四周,有一个方向有着一丝特别的血液香气,那是大义轻云的,她指着那个方向,兽类大军立即向着那个方向蜂拥而出。
而此时,在遥远的另一个非常隐蔽的地底世界里,一头沉睡的巨兽睁开猩红的双眼,数十道沉重的枷锁囚禁着这只洪荒巨兽。而站在远处全副武装的人看到这幕,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终于——让我等到着一天了吗!同步百分之一啊……”
高壁城内,齐泽格赶到了药膳房,但人已经不在了,他来到皇城最中心的皇宫主殿,果然人都集聚在那里。冬灵见到齐泽格归来,立马迎了上去,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大义轻云说,会有人来这里刺杀七度,所以我就赶回来了。”齐泽格看了周围一圈,“赵政呢?”
“他走了,应该是找大义轻云了!”冬灵道。
“走了多久了?”齐泽格问。
“一个多小时了。”冬灵回道。
“啧,错过了啊!”齐泽格感叹道,“你们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
“有人行刺,我便把人召集在这里,守卫就埋伏在四周。”高壁霓虹说道。
齐泽格再次环顾了一次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冬灵身上,他问道:“七度现在在哪里?”
“在里面。”冬灵一边回道,一边引着齐泽格向着大殿后部走去。
来到大殿后屋,七度被平放在地上,周围站了一圈的护卫。
齐泽格走过去,护卫让出了一小部分空间,冬灵跟在后面说道:“他一直在沉睡,也不知——”话还没讲完,就看见齐泽格拔出半引堑,一剑刺进了七度的腹部。
冬灵被他这个举动惊到了,正要开口询问他,却被他突然捂住嘴。
“别说话,看周围。”齐泽格小声的对冬灵说道。
这时,冬灵才反应过来,明明齐泽格刺了七度的腹部,而周围的护卫都跟没看见似的,仍旧默默的守卫在一旁。她不解的看着周围,然后看见齐泽格。齐泽格眼神示意了一下,冬灵立即看向七度,七度的腹部并没有任何血迹,可是半引堑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刺了下去,七度的腹部也确实有着剑口。
齐泽格放下捂住冬灵的手,他缓缓一笑,“还好你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冬灵小声的问道。
“不清楚,从我跨进这座皇城开始,就感觉不对劲,风的方向变得很紊乱,导致气息也乱了,无法分辨真伪,这里除了我们俩,估计其他人都是假的。”齐泽格看着冬灵背后的大殿门口说道,“你的弓箭范围是多远?”
冬灵看着齐泽格,坚定的点头,撘起弓箭对准齐泽格的眉心,大声说道:“你杀了七度,现在就——”她忽然间转身,对着大殿门口外的上空射去,“去死吧!”
一箭射出之后,大殿上空传来无数乌鸦的叫声,声音震耳欲聋。而大殿内像是空间禁止了一样,所有人都原地不动,齐泽格和冬灵来到大殿外,看着遮天蔽地的乌鸦群。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掉了包,明明我一直都和他们待在一起!”冬灵急道,然后她想起了赵政所说的敬酒,“难道是酒的原因?”
“什么酒?”旗泽格盯着上空的乌鸦说着。
“是论剑赛后的庆宴酒,我们怀疑酒里有毒,国主和其他大人也都喝了这酒!”冬灵解释道。
“酒里有毒?”齐泽格重复道。
“是,大义轻云之前还特意嘱咐过赵政,叫他不要喝敬酒!”冬灵道。
齐泽格轻蔑的一笑,说道:“大义轻云那种人的话也信,”他看着四周,“算了,先离开这里,去和赵政他们会合,再做打算。”
申染城主城内,一片狼藉,这里像是经历过兽潮一般。赵政顺着足迹来到了兽潮的起点,那是一个巨大的地底洞穴,十米多宽的洞口,通向地底深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家伙都是从地底冒出来狂欢的?”赵政站在巨洞,边缘自言自语道,说着,他看到了石堆里有一只人手,果断的把人扯出来之后,发现这个人已经昏死过去。
“都是一些皮外伤,可能是被吓晕过去了,说不定他知道此地之前发生过什么!”赵政使劲摇晃着这个人的身体,“嗨,弟兄,醒醒,天亮了,该干活了,再不起来,老板要扣你工资了!”
那个人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什么,就又躺尸了。
“兄弟,得罪了!”赵政说完,直接一耳光扇在那人沾了灰土的脸上。
那人立马醒来,嘴角还流着血,他惊恐的一把推开赵政,“鬼啊!”
“我是鬼,你早死了!”赵政向着那人靠拢,笑道,“嘿,说说你之前看到了什么?”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那人惊恐道,整个人不断的向后退。
“行,行,那你也别后退了,再后退,喏——”赵政指着那人身后的巨洞,好心提醒道:“你会掉下下去的,我可不肯定你这样下去,还能活着哦。”
那人停止了后退,却依然警惕的看着赵政。
“你叫什么名字?”赵政微笑着问道,生怕吓着眼前的这个人。
“阿碧。”那人坐在巨洞边缘,缩做一团,回道。
“阿碧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政和蔼可亲的问道。
“我是这里的杂役,负责打扫这里的房间。”阿碧哆哆嗦嗦的回道,脸上冒出了许多汗。
“房间?”赵政环视了周围一圈,全是一片碎屑,根本看不出此前这里是何样,“谁的房间?”
“是,是轻云公子的房间。”阿碧道,“轻云公子他,他,他……”
“他怎么了?”赵政耐心的问着。
“他,他死了!”阿碧突然蹬着双眼死死的盯着赵政,“那天,我亲眼看到的,是少主打死他的,可,可是,他还活着,我告诉其他人,他们都不信我,说我看错了,可我明明看到他死的!”他激动的大吼起来,脸上有很多的汗不停的流着。
“那后来呢?”赵政看着他的眼睛,温柔的说道。
“后来,后来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他是鬼,他会吃人。”阿碧突然哭起来,“他吃人肉,喝人血,他是只鬼,他吃了好多人,好多人,连少主也是,也被他吃了!”
赵政皱着眉头,看着阿碧,阿碧说的是真的,但那只是他看到的而已,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并且,他在长期在恐怖和压抑的环境里生活着,怕是神智有点混乱。所以他说的话要不然是真相,要不然就是他拿来欺骗自己的话。
“还记得轻云公子的是多久被打死的吗?”赵政问道。
“有五十年了,五十年前他死了,然后复活成为鬼,回来报复我们了,他要报复整个申染城,我们都会死的!”阿碧大叫着。
“你可知轻云公子现在去哪了?”赵政问道。
阿碧摇着头,他的汗水混着泪水不停地流着。
“那城里的其他人呢?”赵政回想起自己一路赶来这里,申染城里没有任何人影,就算是晚上怎么会没有一个人走动,就算是在暗地里集结准备攻打镇南大义家族,怎么会不留人守卫老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阿碧把自己的头埋在怀里,“不要再问我了,我只想离开这里。”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政轻手轻脚的靠近他,缓缓的伸出手抱住他,能感觉他全身颤抖了一下,“没事了,我先送你离开这里。”他背起阿碧向着城外走去,一路上赵政不再说话,阿碧也出奇的安静。
大义轻云经历和七度的身世可能会是这场引发这场大混战的关键因素,没想到,今晚就开始了,是早有预谋吗?那为什么非得是论剑比赛结束之后?难道是需要人手,论剑比赛到最后的参赛者和各城池大人是不是也都卷入了这场比赛?或者,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国家易主之战?那么会不会还有其他国家的势力进来参合一脚?
赵政背着阿碧来到城门口,音速鸟在门口候着,他把阿碧扶上了鸟背,“乖啊,飞稳一点。”他摸了摸鸟头,随后对阿碧道:“我送你到学园里,你帮我传一个口信,告诉果不然:不要妄动,全员戒备,听天由命。”
“好。”阿碧趴在音速鸟背上回道。赵政冲他笑了一下就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阿碧突然喊住他,“等等!”
“怎么了?”赵政回头问道。
“整个申染城里的人其实早就死了,不只是申染城,只要是来过这里的人都会受到诅咒,慢慢的变成活死人,成为它们的食物。”阿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很平静的在半夜售出这番话。
“嗯,我知道了。”赵政回道。
“你……为什么不害怕?”阿碧缓缓抬起头,眼底一片疲惫。
“害怕什么?”赵政好奇的问道。
“这可是一座死城,你继续呆在这里也会受到诅咒,变得和我一样,成为死人。”阿碧说出这番话之后,松了一口气。
“emmm。。。其他的我不肯定,但我能肯定一点,你的的确确是个正常人。”赵政很认真的说道,“在那么恐怖压抑的环境下生活那么久,还能保持精神正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一刻,阿碧看着赵政,他的眼里有什么在闪耀,然后用破烂的又湿又赃袖子遮住眼睛,呜咽道:“那么久了,你是第一个肯和我这样说话的人。”
“以后你会遇到很多像我这种人,快走吧,我还等着你传口信。”赵政温和的说道。
阿碧点头,骑着音速鸟飞上夜空。
赵政回到主城内,循着兽潮足迹走去。
看着赵政远去的身影,阿碧轻声道:“谢谢你,能遇到你是我莫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