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未过,天上一轮明月挂起,散发着皎洁月光,几缕冷风吹,更使寒意更甚。
十分寂静,只闻几滴露珠落,滴答作响,也算给黑夜添上专属于它的曲子。
但,几缕风吹草动,把这静曲打乱,望去,是两个黑影在迅捷地移动,动静不大,但惊醒了些沉睡的生命。
一条毒蛇正盘缩成一圈,它被动静所吸引,它抬起了头,以它的视角来看,就是两团红呼呼的躯体往这赶来。它本能地裂开蛇口,尖锐锋利的两只毒牙暴露于空气中,以它的老谋神算,那几个目标立马就会到达。
目标越来越近,快得甚至有些离谱,树干竟被目标移动掀起的狂风所招摇,落下自己鲜嫩的绿叶。
要到了,毒蛇做好了咬合的准备。
“噗呲”,一个声音响起,往那个声音看去,那条毒蛇的头被踩烂了。它对那无法理解的速度根本反应不过来,在它欲咬合之前,它的头直接被裂开,血肉模糊。甚至冒出了些焦烟。
“有青妹妹,你修为虽然只有百年,速度却如此惊人,是运用了何种身法,我若不全力以赴,还真难以跟上你。”那两个身影还在飞快疾驰,其中一个身影开口说话道,听这声音,无疑便是苏晓七,那另外一个身影,毫无疑问就是涂山有青了。
“此为紫电身法,是我师傅教授于我的绝学之一。”涂山有青的话语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她只负责陈述。
“你的师傅还真是个神通广大之人,不知她都教了你些什么?”苏晓七此刻闪开扑面而来的树干,接着问道。
涂山有青稍作思索,以这速度极快地行走了将近三里后,给出了答案:“我师父所教,只为杀人,她只教我杀人,只要有关杀人,她什么都教。”
话语听上去风轻云淡,在苏晓七听来就是刺骨的寒意。她无法想象有青妹妹的幼年过得是多么刻苦煎熬,她目前这副强大的模样,只让她感到心疼。
她在她这个花样年纪,本应享受着家人共幻,恋人相拥,只因那日月神教,把涂山有青逼成了一名冷血无情,善于伪装的杀手。
“有青妹妹,你一直冷冷的,但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地美,何不多笑一笑,还能开心许多。”苏晓七说道。
涂山有青的话语仍旧是那番没有任何感情修饰的语调,她说:“笑起来太累,我在不必要笑的时候,我就不笑,在需要我笑的时候,自然不会吝啬。”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呢?苏晓七也摸不着头脑。她转过头看那被发丝被扑面的风吹得后仰,一心赶路的涂山有青的侧脸,只感觉到一股坚毅。
她的确很少笑,在那个炼药的晚上笑过一次,不像是装的。
“我快要到了。”涂山有青脚步终于停下来了,随后,苏晓七跟上她的身影,停在了她的后面,此时只见那个天空上高高挂着飞行机器,见到了她们,便开始降落。
涂山有青做了个动作示意苏晓七别再跟来,说道:“我到了,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吧。”
“有青妹妹,姐姐这么大了,方向感还是有的。回去的路自然能找到,倒是你个小美人,可别被外头的小色狼给勾走了。”苏晓七捂起嘴来,笑道。
“那你……”涂山有青并没为之动容,她欲开口,苏晓七便接上话了。“我知道,我保证不会暴露自己的,一切都会行事小心,然后等你回来。”
“嗯,好。”涂山有青微微点头,她抬头,望向空中的飞行机器。
那机器下降到一定高度,涂山有青打个响指,飞行机器便停下,涂山有青纵身一跃,便跳到了上面。
“有青妹妹,你可是我的主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苏晓七向她招了招手,涂山有青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步入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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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算是告别了晓七了,此行凶险,两个人目标太大,带上她怕不能保得她周全,还是不让她跟来便好。
涂山有青想着,自己应该是没有做错。此刻,她将由这个飞行机器将她载到崦嵫山,这是前几日徐渺为她提前预定好的私人飞行船,只能相对于那些能载上百人的飞行机器,这个看上去就显得比较小了,舱内除了掌舵的船长便再也没有人了。
涂山有青坐在了座椅上,从背后抹出那张邀请函,离生死大赛开始的日期也就两日了,她若不接受徐公子的帮助,自己凭借一双脚赶路,怕是到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用飞行机器去,因为飞行驿站的站点自然是不会有崦嵫山的,其他的人若没这份财力和关系,便只能去谭幽阁等着谭幽阁的飞行兽载他们去,但听说既然是生死大赛,他们巴不得路途中少些对手,便会从那开始就会较劲。此番涂山有青用这个飞行船去,还真少了许多勾心斗角的精力。
想到徐公子,涂山有青的左手上已经带上了那个红宝石戒指,徐渺给她这个之后本应便算两清,如今能如此无私慷慨地帮她到这个飞行船,怕是对她真有了些意思。
涂山有青不是不懂这些情感,她甚至对这些情感十分敏感,但这是她接受不了的爱,至少对她而言,她对徐渺没有半点情感,那几日表现出来的神情,也只不过是为了夺得他的好感,利用他的情感来帮助自己罢了。
这么一想,涂山有青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妖,但她管不上那么多了,她理应与徐公子说清楚,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自己也喜欢他吗?也不是,只能说是,他的一厢情愿,这不怪自己。
涂山有青如此安慰道,稍稍减轻了些内心的罪恶感。
飞行船飞着,往外看去,与云正并肩,往下看去,平日里看上去不奇特的山峦此刻看上去宛如一幅画,只觉得云被染上了灰色让人有些不安。
此刻传来了船长的声音:“姑娘,此行你一人去崦嵫山,是要参加生死大赛吧。”
“你问这个干嘛?”涂山有青反问道:“你们载别人的时候,也会这么与他们搭讪的吗?”
“姑娘,我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单纯的想找个人说说话。”那名船长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已有人类四十岁。
涂山有青看去,船长正在专心地掌舵,不时扑过的狂风会吹动他看上去有些年代的衣衫。
“我们做这行的,最难忍的,便是孤独。我们每天载人在天空上飞,只在收钱的时候言语两句,在那之后,又没有了话说。”船长自顾自地说道,涂山有青不是很想听,但船长没有停下来。
“我这艘船本来有好几个伙计,结果都忍不了这种奔波的日子,也都走了,我的儿子,也是。因为这种孤独感真的好严重,若是一不留神,便会让人错失方向,这对掌舵的,是大忌。”船长接着说。
“嗯……”涂山有青回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再听。
孤独会令人丧失方向吗?涂山有青不知道,她也不想问,她自问自己不算孤独,因为从逃亡到现在,始终都有人,或多或少的与自己交流。
孤独是什么?偶尔在夜间一个人无法入睡,心中有着事无法述说,算是孤独吗?
不再去想,船长的话也没有听,叽叽喳喳地说着个没完。涂山有青不时回应几句反问几句,至少表示,她在听。至于听没听进去,船长就不知道了。
“对了,姑娘,我先前问你,你是不是去参加生死大赛的,还没回复我呢。”那个船长说道。
“啊,是的,问这个干嘛?”涂山有青没有那么警戒了,她干脆承认。
“因为这个点去的,几乎都是为这事,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但那些人为了财富,就去拼得如此之狠,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我实在难以理解。姑娘,你很需要钱吗?”船长问道。
“我不是为了钱,我要一些东西救人。”涂山有青实说了。
“原来是这样……”船长顿了一会,随后支支吾吾地吐出道:“,那真好……我儿子要是也和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您的儿子?”涂山有青挑起眉毛,问道。
“唉,是的,我的儿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得功利,变得我再也不认识他。就在以前,我还嘲笑过那些报名生死大赛的人,但始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在前几日偷偷地报名了。”
“很抱歉,听到这件事,我很遗憾……”涂山有青面色稍微有些动容,不知道是不是同情,但的确那一直古井无波的心颤动了一瞬间。
“我也不知道是在图些什么,但我听其他乘客讲,那可是个不归之路,我的儿子是个灵力修炼者,我曾自豪,但我不知道他会自负到这个程度。姑娘你今日一行,我也不是想阻扰你,但我还是劝你三思。”
“我有人要救,此行非去不可。”此话斩钉截铁,不容半分推疑。
风吹,两人的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