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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所谓中兴贤王

周厉王姬胡仓皇逃奔氦邑后,国中无主,幸有召公、周公二位大臣收拾残局,共同执政,史称“共和政治”。“共和政治”运行到第十四年,公元前828年,镐京忽然传来姬胡逝世的消息,召公、周公二人一直保护的王太子姬静趁机登上王位,是为周宜王,从此恢复“君主政治”。

姬静是一位很特殊的君王,他在周王朝的众多国王中,被称为“中兴贤王”,似乎很受敬仰。但我们还是需要对他加以曝光,以便验明正身,知根知底。

姬静登上王位时,国人暴动的政治风波早已平息,朝中有德高望众的召公、周公衷心辅政,一时号称“中兴”。但是,这位“贤明”的君王,同他的父亲姬胡一样,一旦大权在握,立即自以为是,硬是谁进谏都不听,包括他的救命恩人和辅政大臣召公、周公的进谏在内。而传统史学家对姬静的感情比较复杂,既认定他就是一代“中兴明君”,又丝毫找不出他贤明的事迹,尴尬之中,载人史册的只是他的一连串恶德。

姬静一即位,就显出其花花公子的顽劣品质。史书说:

“王乐色而忘德,失礼而晏起。”“晏起”就是每天与他心爱的美人睡在一起,太阳高过树梢,仍不起床。文武百官黎明即起,站立朝堂,一连等待两个时辰,饥肠辘辘,不见君王“早朝”,只好自行解散。召公、周公人宫进谏,姬静睡眼惺松,连打哈欠,勉强起身临朝。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又不见君王“勤政”。召公悔恨当年没有把这个“狗息子”交给暴动的队伍,竟用亲子性命换来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无可奈何之中,二位老臣心灰意冷,也开始“晏起”,而不大管事了。

姬静的正宫妻子姜后感到事态严重,遂使出奇招,竟使姬静深自反省,痛改前非,开始勤于政事。这算是姬静仅有的一次“纳谏”改过的光辉记录,尽管还是听老婆的。此后,便是谁进谏都不听了。

姬静虽然不再“晏起”了,可是心思并没有放在励精图治上。按照周朝的制度,天子“籍田千亩”,就是每年开春,由国王率领百官,在所谓“籍田”上,举行一次规模盛大的“天子亲耕”仪式,以号召天下百姓努力耕作。姬静从即位之初,就懒得坚持这种“亲耕”制度。大臣貌文公进谏说:“农耕是件大事,如果放松农业生产,将来国用不足怎么办?”姬静的态度是管它怎么办,谁进谏都不听。但是,姬静并非什么事都不管,有些闲事他却硬是一管到底。公元前816年,周宣王十二年春,鲁国(山东曲阜市)国君鲁武公姬敖,率领长子姬括、次子姬戏,前来镐京朝拜。姬静不知为什么,十分喜欢姬戏,于是他凭个人好恶,竟然包办姬戏为鲁国太子。大臣仲山甫进谏说:“废长子而立少子,本身就不顺。不顺,必然引起鲁国内部争斗,请陛下三思。”不用说,姬静准不会听。

果然,他拿定主意,颁下王命,立鲁武公姬敖的次子姬戏为鲁太子。姬敖和他的长子姬括,虽有不满,但王命难违,只好闷闷不乐地离京回国。就在当年夏季,姬敖一回国,便适时地死去,姬戏正好满心欢喜地继任了国君,是为鲁郊公。

然而,长幼有序的宗法制度在鲁国最为深人人心,这一制度的最大功能是为君位继承顺序规定了一个天然标准,从而减少了争夺君位的混乱现象。而姬静给鲁国下达的“王命”,正如仲山甫所料,只会引起一连串的流血事件。果然,鲁国贵族们对这种随意废长立幼的狗屁王命一直愤愤不平。公元前807年,故太子姬括的儿子姬伯御,联合鲁国贵族,攻杀叔父姬戏,自立为鲁侯。

姬伯御的政变行为,当然是对天子“王命”的挑战,姬静始终咽不下这口恶气,直到公元前7%年,政变发生十一年之后,他还耿耿于怀,定要亲率大军伐鲁。大臣们直言极谏,反对意气用兵,姬静则力排众议,率王师击杀鲁侯姬伯御,任命姬戏的弟弟姬称为国君,是为鲁孝公。从此,诸侯们对这位周天子逐渐敬而远之了。

伐鲁之后,诸侯不服,四夷多叛,姬静只好连年用兵,东征西讨。结果,王师屡屡败绩,国力大损。公元前789年,姬静御驾亲征,又在千亩(山西介休市南)败给姜戎部落,他阁下几乎被活捉。如此连连用兵,连连失败,使姬静深感兵员、财力难乎为继,于是他想出“料民”的办法,就是对各地户口进行普查,根据人口多少,再行分摊军赋和壮丁,以备再度征调。对此,大臣们并不赞成,还是那个仲山甫人宫进谏说:“把农夫的数目一个不少地调查清楚,大规模地征调兵役,一定引起祸乱!”姬静依然不听,“乃料民于太原”,准备继续穷兵默武。

姬静晚年,早就到了“六十而耳顺”的年纪,但他却对任何正确意见听起来都觉得不“耳顺”,依旧是铁了心肠,顽劣不改,谁进谏都不听。公元前785年,又酿成一桩千古冤案。

原来,老迈的姬静有个年轻的美女,不甘寂寞,红杏出墙,想与一表人才的朝廷大夫杜恒(杜伯)偷情,结果遭到对方拒绝。美女恼羞成怒,遂倒打一耙,向老家伙姬静哭诉说:“杜恒他耍流氓一”于是,这位“中兴贤王”火冒三丈,把杜恒逮捕,关押在焦城(河南三门峡市),派杀手薛蒲、司工铸前去处决。大臣们都知道这是一桩冤案,纷纷替杜恒争辩,姬静的耳朵好像塞了驴毛,一概听不进去。杜恒的挚友左儒,义薄云天,力陈杜恒是清白的。姬静怒斥说:“你这是背离君王而追随朋友!”左儒公正地说:“君王正确而朋友错了,当然应该顺从君王而谴责朋友。相反,朋友正确而君王错了,那就只好追随朋友而背离君王!”姬静怒吼说:“收回你的话还可以活,不收回就得死!”左儒说:“忠义之士不会无意义地去枉死,也绝不会放弃真理而求生。我将以死证明杜恒无罪和你的错杀!”姬静一意孤行,终于杀害杜恒。左儒回到家里,悲愤交加,也随即自杀。

过了三年,公元前782年,苍老的姬静忽然童心蒙发,定要率领大队人马,前往千里之外的圃田(河南中牟县)一带,远程打猎。大臣们好心劝阻说:“我王年事已高,不宜鞍马劳顿。”可是,姬静岂肯听从?还是打猎要紧。狩猎部队满山遍野布置停当了,老眼昏花的姬静打了半晌,已是气喘吁吁,刚想坐下小憩,忽然于神情恍惚之中,分明看见三年前被处斩的杜恒披头散发,乘马持弓,朝他奔来!姬静惊恐万状,立即左藏右躲,狂呼救命!可是,莫名其妙的卫士们什么也没有看见。闹腾了一阵子,周宣王姬静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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