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朱启山不是你惹得起的,你出去了之后,就离得远远的,听阿姊一句……”
他怒起,背过身去,拳头砸在湿冷墙面上,鲜血瞬间滴滴答答地落下,截了陈蔓卿的话头。
“谁是你弟弟?……”谁甘愿做你弟弟?
陈言身上的伤口复又开始裂开,冲鼻的血腥味道蔓延开来,他浑然不觉,发红的眼眶欲裂。
她说要跟苏望亭,眨眼间就跟去了。
聘为妻,奔为妾。
瞧瞧她现在过的日子,人不人,鬼不鬼!
人说三爷一生叱咤风云,闯得猛,玩得火,斗得凶,哪一个不是明面上奉承,背地里鄙薄?
一个商贩走卒,靠女人上位,心又狠得发黑。
都看不起她跟这样一个人呢。
陈蔓卿心头苦涩,胸腔里的某样东西分崩离析,仿佛都能听见破碎的声音。
陈言是她唯一的亲人,竟也这样不解她意。
可总归,只要她应承下来,陈言无事就好。
陈言受不住她沉默下来,“苏望亭那么有能耐,你尽管跟他,我倒要瞧他蹦跶到几时。”
“阿言……”陈蔓卿的话被生生堵在喉口,冷气逆流回心肺,一时又惹旧疾猖狂。
陈言给自己打了一大嘴巴子。
怎么这张嘴就说不出一句好话出来?
所幸此时,不远处橐橐的脚步声传来,陈言的身子绷紧了,所有的懊恼都成了警惕。
“从你跟苏望亭的时候,陈家就没了你这个女儿,陈蔓卿,你再自以为是,我就崩了苏望亭!”
一语未落,陈蔓卿已被人带去了审讯室。
她进了那饮血蚀骨,不给人活路的地方。
苏望亭,只盼你当真有点本事,也有良心,对得起她为你做的。
苏望亭欲见陈蔓卿,口中酝酿的话才到喉头,便得到她的无情回答。
她说:“苏望亭,你要往上爬,多的是机会,偏要拿旁人的性命来给你做垫脚石,午夜梦回,你也不怕遭人索命。”
在她眼里,他就是为了权势不择手段之人?
她到底是忘记,当初他头破血流也要挣个分明,究竟是为了谁。
三爷的心头窜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扣着她的脖颈,恨不能一举掐死了她,也不必自己折磨自己。
“索命?”他嗤笑,“陈蔓卿,该怕的是你,不是我,你无非就是怕陈言出事,可我呢?”
苏望亭手上渐渐收紧,将她周遭的空气悉数剥夺。
她从来不肯为他考虑半分。
霎时间,恨意,爱意交织,几欲将他焚骨化灰。
强烈的窒息感觉涌上心肺。
陈蔓卿觉出自己顷刻便要丧命时候,苏望亭蓦地住了手,将她掼在地上:“给我审!她乐意担着,就叫她担着。”
总要给她苦头吃,她才晓得,他对她有多纵容。
四周静悄悄的,狭小的屋内,蔓卿四肢被捆绑在椅子上,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朱琦玉讽刺地翻了个白眼。
“真当你算个什么东西呢?”她手里攥着盘成一圈又一圈的牛皮鞭,“三爷会为了你放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