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有鸟隔着光晕在对侧的密林里欢愉地叽喳叫着,那抹依旧会照常重现的斑驳光线洒进韩飞此时侧躺着的木屋里面;
他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有悉悉索索拨弄水的声音篇,伴随着的是人们此起彼伏的吵嚷喧闹。
韩飞走出木屋时望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异魅族人”手持皮鞭驱赶着一些其它种族的人。
很明显这群遭受奴役的人当中较多的还是和韩飞一样的人类。
正当韩飞依然愣傻的空当儿一记响亮的皮鞭“啪啦”甩在他未曾痊愈的伤口上,破口处的伤疤被揭去了大半淌出红褐色的脓水。
韩飞原以为这下肯定会感到一种钻心噬骨之疼,却不想自己的肉身如淬炼过了一样变得柔韧起来;
新旧伤痕一并在肌肤与空气接触的地方消失不见了,肌肤成为豆腐样细腻且韧橡胶样的厚实皮囊。
他不禁暗自庆幸,很想再挨几鞭子狠劲的抽打。
可他又不能把这想法告诉别人,不然难保他们不把他当作神经病看待。
“小子,鞭子吃得还不够是吗?皮肉又‘作胀’了想挨鞭子不成?”
那群“异魅族人”中的某个凶暴的监工恶狠狠地骂着。
韩飞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暗自窃喜自己得天独厚的肉身,暗想纵使你再抽打我几鞭子又如何?
我会拥有更加强韧的角质层保护,有什么可怕的哩?
——然而他口头上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此时自己多说一句都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和貌似多虑的怀疑。
他并不想让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他还未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的地方。
一只猛虎的利齿如果不能瞬间扯碎猎人的牢笼,它就不会主动跑到笼子里面去。
一头牙齿还不足够锋利的幼虎,他必须在遭到残杀前学会试图用一切可行的方法保护好自己。
在那个“异魅族人”监工的喝斥之下,韩飞佯装十分停话地地去照他吩咐办事,加入那一伙正艰苦工作着的被奴役者中间参加劳作。
高耸的险峻巨塔直蹿云霄,劳作者们一步一挪地搬运巨石踩踏落脚点往高处攀登;
他们的腰被扛在肩上的巨石压成了“驼峰”,豆大的汗珠顺着他们的面颊滚落下来;
很快被焦灼的太阳烤干成白色的盐渍。他们裸露在外的肌肤因盐渍的缘故而闪现出点点银辉。
韩飞紧跟在其后面,埋头肩负着同样沉重的巨石。
他总隐隐约约觉得他正攀援的高塔在摇摇晃晃的样子,好像刹那间就会有倾盘坍塌的势头。
尽管他从其它被奴役者的脸上看到了同样惊疑的困惑,可每个人都同韩飞一样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的怀疑还抵不过自身对鞭子的恐惧
越往上攀跃时候越接近灼热的烈日,而石塔也变得愈发陡峭起来。
在亦步亦趋之间似乎连落脚的地方都难以找得到,这群肩负巨石的人同时变得更加胆战心惊。
终于有个受到奴役的人禁不住内心的恐惧,大声嚷嚷着:“这是人干的活吗?
这不是人干的,这是魔鬼的活什儿。我不干啦——”
一边嚷着一边将肩头的巨石乱弃置到地面上摔得粉碎。
“你奶奶的,活得不耐烦了!”
几个暴躁的“异魅族人”监工手持皮鞭、抡着拳头冲上塔去,对着那怠工的奴隶顿时一阵鞭打脚踢。
那个奴隶反抗间一个失神没抓住握持物翻了个筋头直坠落到地面上,喘了口闷气儿便一命呜呼了。
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那人此时已是目眦俱裂、面目全非。
依旧留在塔上的奴隶们一个个都倒吸了口冷气。
韩飞的心瞬间也痉挛了一下,他只是在考虑倘若自己也这样摔下去会是何种下场?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或许他自身特殊的体质会让他大难不死,不过难保他的脑袋不会出问题。
在他失神的刹那似乎感觉到石塔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
当一大群肩负着巨石的奴隶们抵达石塔最终入口时候,他们在入口处忽然有些犹豫,迟疑着是否该进去。
此时引领着他们的只有一个“异魅族人”的监工;
当然,在高塔下面集结着一大群体膘形壮的“异魅族武士”,他们大都佩带兵器,装备精良。
一旦发现高塔上有丝毫不对劲儿的风头他们就会立即全副武装冲上去击杀寻衅滋事者。
虽然高塔上只有一个监工者在领队,可倘若他遭到不幸的话嵌在他身体内的特殊“迷迭香”信号就会释放出来。
方圆百里内的人都能够感觉得到,况乎“异魅族人”的武士们就在高塔下面不远处;
自然会轻而易举得到及时讯息并积极采取行动。
而受困的奴隶们对这些自然心知肚明,也不敢贸然采取行动随便就将“异魅族人”监工给就地解决了。
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在监工的引导下顺着入口往里面赶。
愈往里面走的时候韩飞他们愈觉得燥热起来。
原本就破旧的衣裳在皮肤上黏粘得更紧了,仿佛身上蜕下来的一层薄薄的皮。
塔内部的氛围让人感觉很不对劲儿,昏暗的光线总让人隐隐觉得某个角落有双眼睛注视在他们身上;
危险紧张的念头笼罩在他们的心梢,聚集到他们的眉头。
他们只想无能为力地寻找解脱,可其实连退缩的余地都没有。
于是他们只得继续往里面走去。
然而当他们走到内部时候却明显感觉到一种实实在走的震栗——
塔内部中央竟拴着一头巨硕无比、浑身泛光的野兽,这兽物一身浓毛重鬃,眼瞳中闪烁着火一般的光泽。
双耳高伫,在不断伸展扩增减缩变幻着。
它那泛着奇异五彩的皮毛也不断变化着自身的颜色,倏忽间变得格外绮丽或者暗淡。
而这巨兽显然是不自由的,它受到了数百块巨石堆积起来困篱的束缚。
“嗷——”那巨兽仰着脖子拖长声音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周遭的各种摆式悉悉唆唆抖索着,连地面上微细的埃尘都在震颤中弥散起来;
呛进喉腔里散发出混杂着巨兽腥腻浓烈的皮毛味道。
韩飞这群受到奴役的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每个人的心跳明显都变得格外急促;
仿佛硬生生塞进了块灼红的炭火灼烧得心脏滋滋生烟且不住不受控制地颤栗。
“站在那儿是干什么呢?挨着儿取暖呢?
不晓得将肩上的巨石堆砌上去吗?一群酥骨头没胆气的蠢货。”
挥舞着长鞭佯虎威的监工咧咧糙糙地咒骂着。
“你们这些没脑子的烂虫活该被我们‘异魅族人’奴役。哼——”
那个蛮横恶劣的监工见周围的奴隶们依然没有什么动静,恼气更不打一处来;
上前狠狠踹了最靠近巨兽“困篱”的奴隶几脚。
那背负巨石体形纤瘦的奴隶晃晃荡荡了几下一个趔趄栽倒;
巨石掉落在地砸到他的脚背上,
他“哎哟”凄惨叫了声引得其它人把目光都投向他那已经血肉模糊烂掉了的脚上。
“砸得这么严重,快找个人给他治疗下呀!……”
“太惨了,要是我的话,这可真受不了——”
“别说是你哎,换成我们中的甭管是谁怕都承受不起。太可怕了……”。
“也太倒楣了,幸好我一点没敢往前挤,不然这下哭的可能就是我了。”
“……”
望着倒在地上不断翻滚、凄惨叫得近乎沙哑的那个奴隶;
旁边的奴隶们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整个场面搅得如同一锅黏稠的糊粥。
“你们这伙儿烂人乱什么乱?就算死掉一两个人算得了什么?
你们的性命可连破枝烂叶都比不上。”
那个一直黑着脸的监工瞧见这群人疯了一样骚动着,便又厉声咒骂着;
同时作势样地挥了下手中的鞭子抽打出响亮的抖索声。
周围原本吵嚷的人群顿时出奇地安静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还像石磨样杵在那边干什么呢?靠前边的那个瘦黑高个儿;
赶紧放下你肩上的巨石,把那道“石栅”的篱门给打开!”监工一边勒令着一边把奴隶们像畜生似地分成几拨;
疾步走到那个被他勒令的瘦黑高个面前。那家伙眼尖手快也挺机巧的,立马照着先前听到的吩咐去做了。
“嗯—”正欲又要骂开的监工阴阳怪气地哼了声儿好像默赞瘦黑高个儿做的不错似的。
“你先进去,把那头蛮兽的注意力吸引到另一端,好让我率领其它奴隶把巨石运进去砌置好。
放机灵点儿啊?”残暴监工睁着瞪红的双眼继续颐使着。
“啊?——”那瘦黑高个儿在极度恐惧中以为自己听错了;
缓神过来时赶紧推卸说:“我不行,这件事我干不了。”
“操你个龟孙子,我让你去做你就得做,这点儿事都完成不了干脆给蛮兽填肚子算了。”
监工额头青筋突起,骂骂咧咧的语气里火药味十足。
我真得不行——那瘦黑高个儿接近绝望地哀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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