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冷笑一声,一脸戏谑道:“让你说的时候不说,现在你倒是想说了,呵呵,不好意思,本公子不想听了。”
蟊贼赶忙辩解道:“别啊,赵公子,老子,啊,不,小人知错了,小人有眼无珠,竟敢冲撞公子,就算死个千八百回那都是死不足惜。
可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赵公子就不想知道是谁雇的小人吗?”
赵乾故作沉思,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敢有半句假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蟊贼连忙赔笑道:“赵公子放心,您就是借小人一个胆子,小人也不敢骗您。
不瞒公子,小人名叫周进,乃是眉州眉山人士,因从小家贫,自小便四处乞讨,后来跟着道上的朋友,学了手鸡鸣狗盗的本事。
听人说雅州素有几个大户,往来行商又多,小人便抱着发家致富的想法,从眉州千里迢迢来到雅州。
刚到雅州,小人便正好碰上赵公子您那漱香阁开业,见人多热闹,小人便想趁机试试手。
可没想到小人那日刚一出手,就被人给逮了个正着。
说来奇怪,那人非但没有将小的扭送官府,反而花钱请小人喝了顿好酒。
从那以后,小人便跟着那人整日吃喝嫖赌,四处厮混。
就在今日酉时,那人突然找上小人,花重金让小人来公子府上替他找样东西。
小人起初本不想接这趟活,一是因为李家高墙大院,护院的家丁又多,一旦被抓住,定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二则是因为,经过小人这几日的盘桓,知道赵公子您虽然有钱,但绝不是为富不仁之辈,酿酒、香水、香皂等等,都替穷苦百姓谋了不少好处。
可无奈吃人嘴软、用人手段,那人出价又高,小人这才猪油蒙心,替他走了这一趟。”
赵乾并未急着答话,而是静静地思考着,他刚才这番话里的漏洞,
思忖良久后,赵乾并未发现可疑之处,便问:“那人是谁?还有,我这儿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
周进眼珠子转了转,答道:“那人姓甚名谁小人真的不知,只知道他手下的门客都管他叫魏三哥儿。
至于他让小的来偷什么东西,那魏三自己都不知道,只说是让小人看见什么东西可疑,就把什么东西给偷回去。”
“魏三?”
赵乾虽来到大宋还不足一月,但对于雅州城的风土人情却已很是熟悉。
雅州城并不算大,有能力豢养门客的也就那么几家,可从未听过还有个叫魏三的人物,难道是某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高人?
更让赵乾想不通的是,那魏三既然不知道到底该偷什么东西,为何还会派人过来?
除了那些图稿,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值得魏三如此大费周章?
“你方才所说的都是真话?”赵乾一脸严肃的问道。
周进赶忙点头答道:“赵公子,都到这份上了,小人哪儿还敢扯谎来骗您了?你要是不信尽可派人出去打听,只需找到那魏三,便可证明小人所言非虚。”
赵乾笑了笑道:“这是自然,那魏三既然如此热情,本公子说什么也得回敬一番。”
“赵公子,小人可是什么都招了,您是不是把小人当个屁给放了?”周进一脸谄媚的问道。
“不急,闹了这么一出,本公子的肚子倒是有些饿了,想必你也饿了吧,来,一起吃点,吃完咱们再接着算算,你在我脖子上划这一刀,到底该如何赔偿。”
说着,赵乾便从刚才的木桶里端出一碗热乎乎的汤饼(宋朝面条叫做汤饼),吸溜了一口后,又拿起刚才那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笑道:“李福贵这蠢东西,做碗汤饼都做不好,还得本公子自己加盐,实在有辱师门。”
周进顿时有些傻眼,敢情自己刚才是被两碗汤饼和一瓶盐给吓得尿了裤子,这特么要是传出去,自己以后还怎么混?
赵乾把碗放到一旁,笑问:“怎么?不喜欢吃汤饼?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直接进行下一步吧,说吧,这一刀,你打算怎么赔?”
周进苦着脸道:“小人有错在先,就算是挨上千刀万剐,也难顶今日之罪,小人死了贱命一条,可家中还有卧床老母……”
“呵呵,是不是还有嗷嗷待哺的幼童?”
“赵公子您可真是神了,居然一猜就中。”
赵乾撇了撇嘴,不耐烦道:“行了,少给我打马虎眼,你这条贱命呢,本公子要了也是无用,更不想因为你这种人而惹上官司。
让你赔钱呢,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什么有钱的主。
可要是就这么放过你,本公子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思来想去,也只有让你卖身偿债了,这儿有份契书,签了之后,你就是本公子作坊内的雇工了。
按每日十文钱的工钱来算,你只需替本公子干上个十年八年就能还清这一刀的债了。”
周进耷拉着脑袋道:“赵公子,杀人不过头点地,况且小人只是无心之失,压根就没想着害人。
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
赵乾冷笑一声,一把揪住那周进的衣领,骂道:“你娘的,刚才要不是本公子闪避及时,早就一命呜呼了。
只让你做十年苦力,你就推三阻四。
呵呵,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把你扭送去官府好了。
你小子可别忘了,知州王大人是我义父,以我的身份,让他杀个把蟊贼,恐怕不是件难事吧?”
周进连忙求饶道:“赵公子,小人错了,小人愿意,别说是十年八年了,就是一百年小人都愿意。”
赵乾拍了拍手,笑道:“早这么爽快不就完了,替本公子卖命,虽然不给工钱,但也管吃管喝。
你这厮要是勤恳,说不定日后也能升职加薪走上巅峰。
行了,不和你嚼这些无用的烂舌根子。
明日一早,带我去找那魏三,我倒要看看,这魏三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居然敢打我赵乾的主意!”
形势逼人,周进只得连声答应,一脸委屈的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
从此,周进便从人人喊打的蟊贼,蜕变为一名光荣的赵府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