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李福贵这个徒弟后,赵乾便被李宝德派人叫去了酒坊。
李家酒坊内的工人很多,所以这工程的进展很快,只花了两三天的功夫,便已建好了这第一座蒸酒高炉。
李宝德看了眼赵乾,笑道:“如何,这炉建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赵乾绕着炉身走了一圈,又伸手四处拍了拍,这才点点头道:“没看出什么问题,先点把火试试吧。”
李宝德吩咐人取来薪柴,交由赵乾点燃这新炉的第一把火。
炉膛内的火苗在烟囱效应的带动下一下子就蹿了起来,一股热浪也随之从炉膛内扑了出来。
感受着炉膛内的炽热,李宝德喜道:“贤侄果然有办法,仅仅是将这烟囱给加高了一些,这同样的薪柴,烧出来的火却是更加的热了。”
赵乾伸手摸了摸炉膛外的墙砖,脸上强壮笑容,心里却是怎么也提不劲来。
从火焰的颜色上看,这炉膛内的温度至多只能达到六七百度,与烧制玻璃所需的炉温相比,还差了一大截。
看来,想要给自己的房子装上玻璃,还是得抓紧时间搭建水车啊。
李宝德见他一脸忧色,以为他是担心这柴薪不耐烧的问题,笑着宽慰道:“贤侄不必忧心,这石炭老夫已经派人采买去了,想必要不了几天,就能运回雅州城了。”
赵乾点了点头,说道:“李叔,高炉改进之后,这酒坊内也会越来越热,如今又正是暮春时节,眼看着就要往夏天过了。
天干物燥,还得让下面的人多注意才是。”
这个问题,李宝德自然也是有所考虑,当即笑道:“贤侄可真是心细如发,贤侄尽管放心,这酒坊就是我李宝德的命,老夫决计不会让这些下人们胡来的。”
赵乾又道:“除此之外,咱们还得多替这些工人们着想,他们虽是靠李府混口饭吃,但也都是各自家中的顶梁柱。
我建议从今天开始,每一个时辰供应一大桶清热降火的汤药,以防有人耐不住高温,李叔觉得如何?”
“贤侄所虑甚是,待会儿老夫便派人去办,贤侄尽管放心。”
……
从酒坊回来后,赵乾便一头扎进房间,在网上查找有关于水能鼓风机的资料。
鼓风机古时叫做橐龠,最早发明于商周,但第一台水能鼓风机却是直到元朝才被发明出来。
至于水车,则早在东汉年间,便已有人造出了名叫翻车的原型,后来到了唐宋,更是改良出了筒车。
不过,那时候的人只是将其用作灌溉农作物的工具,并未想到将水能转化为更深层次的动能。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好在有前人余荫,赵乾也不必苦思如何搭建水车。
更值得叫好的是,万能的互联网上不仅有这种水排龠的照片,还有更加精细的结构原理图。
否则,以赵乾对于机械设计的了解,就算可以开挂,设计出一台水能鼓风机也得耗费他不少的心血。
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还真是不可限量啊。
将结构图从网上抄下来后,赵乾刚想出门找一位木匠师傅打造,却被迎面而来的陈小乙给拦了下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事在身,赵乾可没那么多功夫和陈小乙扯闲。
陈小乙赶忙作了一揖,说道:“公子,上次那个名叫仁青朗嘎的吐蕃商人,来府上找您了,公子是见还是不见?”
“仁青朗嘎?”
赵乾微微一愣,心想这小子来找我干嘛,但转念一想自从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了数日,想必这小子多半是来找自己辞行的吧。
考虑到以后要和这小子在吐蕃合伙建立分厂,赵乾也只得将手头上的事暂且搁置。
将图纸小心收好后,赵乾便跟着陈小乙来到府门外。
见仁青朗嘎果然侯在门外,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仁青兄,上次一别,老弟可真是想死你了呀!”
说着,赵乾又熟练的献上了哈达。
仁青朗嘎连忙还礼道:“乾弟真是折煞愚兄了,愚兄也甚是挂念啊!”
赵乾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角,请到:“仁青兄,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还请仁青兄移步。”
到了正堂,赵乾又连忙命人上茶,二人寒暄一番后,这才步入正题。
“仁青兄,今日突然到访,可是打算回吐蕃了?”
仁青朗嘎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贤弟果然聪明过人,不错,愚兄手中的货物已经售卖一空,带回吐蕃的货物也已采买完毕,打算明日便动身返回吐蕃。
今日来此,便是来向乾弟辞行的。”
赵乾长叹一口气道:“哎,一想到仁青兄就要离我而去,小弟这心里就好似刀绞一般,仁青兄可一定要再多盘桓几日,好让小弟能多和仁青兄亲近亲近。”
见他这么说,仁青朗嘎也有些伤感,忙道:“非是愚兄不想久留,而是诸事缠身,还望乾弟见谅啊。
更何况,你我手足相交,情深义重,又何必学那女儿姿态。”
赵乾又是一声哀叹,说道:“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沉默了片刻,仁青朗嘎主动笑道:“乾弟,不知这随行同往吐蕃的酒师还有账房先生,可曾物色好了?”
赵乾点点头道:“此事我已与李叔说过了,想必这人选他也已挑选好了,仁青兄放心,明日一早,我便让他二人去客栈与你汇合。”
仁青朗嘎见赵乾并未忘了与他合建酒坊之事,心中更是喜悦,说道:“真是麻烦乾弟了,乾弟放心,日后这酒坊的分红,愚兄也一定准时送到。”
“嗨,仁青兄这是哪里话,你我情同手足,谈钱多伤感情,对了,仁青兄,这酒坊的选址你可曾想好?”
见赵乾问起,仁青朗嘎连忙答道:“不瞒乾弟,关于这酒坊的选址,愚兄愚笨,至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此事,恐怕还得由乾弟出个主意。”
赵乾摸了摸下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我听说逻些城城西有一个地方叫做堆龙德庆,这地方倒是不错,我觉得咱们的酒坊倒是可以建在这里。”
赵乾能准确的说出地名,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之所以选择堆龙德庆,不仅仅是因为靠近逻些,更因为这里有煤矿资源。
仁青朗嘎却是面露难色,长叹一声道:“乾弟有所不知,自朗达玛赞普死后,我吐蕃便一分为四。
事到如今,更是已有十数国之多,逻些都城更是早已名存实亡。
因此,将这酒坊设在堆龙德庆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这话说的赵乾有些糊涂,对于吐蕃的认知,他仅仅停留在唐朝的时候。
对于唐后的吐蕃确实了解不多,隐隐只知道有个叫做角厮罗的人在后世的甘肃青海一带建立过角厮罗国。
不懂就要问,这是赵乾身上为数不多的美德之一。
“既然这样,那依仁青兄之见,这酒坊该设在何处?”
仁青朗嘎仔细打量了一眼赵乾的表情,说道:“如今吐蕃虽已一分为多,但却以青唐角厮罗最为强盛。
故此,愚兄认为,将这酒坊设在青唐城,才是上上之选。”
赵乾很不开心,你特么早就想好了,还来问我干嘛?
仁青朗嘎,你的良心可真是大大的坏了!
腹诽几句后,赵乾便点点头,举起茶盏,高声道:“如此,便依仁青兄高见,小弟以茶代酒,愿仁青兄此去青唐,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