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呵呵”,赵乾冷笑一声,又道:“相比于当一个自命不凡的伪君子,我赵乾更愿意做一个坦坦荡荡的真小人。”
二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惊动了在凉亭中吟诗作对的那帮读书人。
读书人虽是自古相轻,但在除魔卫道,对付赵乾这种小人的事上,却是难得的同仇敌忾。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贤余兄,这小子是谁,居然敢对你如此无礼!”
“是啊,贤余兄刚过秋闱,如今已是功名加身,这小子竟敢如此目中无人,简直是不把我辈放在眼里!”
赵乾抬了抬眼皮,狞笑道:“怎么?想动手?”
众人连忙后撤一步,又道:“我等都是胸中有书气自华的读书人,又怎会和你一般粗鲁,整日把打人挂在嘴边,实非君子所为!”
“没错,有本事,就和咱们比比学问!”
“算了算了,这小子即不蓄须,也不留发,更不曾头戴纶巾,哪里是读书人的样子,众兄长就别为难这粗鄙之人了。”
“哈哈,李兄此言甚是有理!”
……
有人帮腔,孙当归的胆气自然也壮了不少,昂首挺胸道:“赵公子,若是不敢,你直说便是,我孙当归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小人。”
李钰扯了扯赵乾的衣角,小声说道:“乾哥儿,他们人多势众,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走?”
赵乾摇了摇头,上前两步道:“既然你们这么急着自取其辱,那小爷就自降身份陪你们玩玩。
说吧,想要比试什么?”
孙当归想了想,说道:“我等都是君子,比试的自然是君子六艺,不过这礼乐御射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咱们就比试书数吧,赵公子觉得如何?”
“划个道,这书数你想怎么比?”
孙当归得意一笑,又道:“既然赵公子同意,那咱们就比吟诗作对还有数术,赵公子觉得怎样?”
赵乾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想了半天,这才说道:“你们人多,那就由你们说了算吧。”
见他为难,孙当归更是觉得胜券在握,补充道:“既是比试,自然得有个彩头,我提议,赵公子若是输了,就从此离开雅州,且永远不能靠近钰儿妹妹一步,赵公子意下如何?”
“呵呵,答应你又怎样,不过你要是输了,我也不要你做别的事情,只需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说三句,爹,孩儿错了,你敢不敢?”
孙当归立马拍着胸脯道:“有何不可,别说给你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爹,就是天天管你叫爹也行!”
众人听了这话,连忙劝道:“孙兄,你这是不是玩的有点太大了?”
孙当归扬扬头道:“怕甚,我就不信,难道你们觉得我会输给这个乡野村夫不成?”
赵乾想笑,但也只能憋着。
上一个看不起自己的,可是坟头草都有一米多高了。
李钰从未见过赵乾研究学问,心中不免担心。
见她秀眉微蹙,赵乾当即握住她的素手,安慰道:“放心,这几只臭虫还难不倒我,可别忘了,我可是天上的神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乾作出如此亲昵的举动,李钰自是羞涩,但心中又是十分欢喜。
想起二人初见,俏脸更是微红,嗔怪道:“既然如此,那奴家就不再多言,乾哥儿放心,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
剩下的话,她自然难以启齿,但心意尽知。
孙当归瞧见这幅场景,心里更是吃了屎一样的难受,“既然赵公子接招,那咱们就先比诗词。
今日这山上的桃花开的正盛,咱们便以花为题,各作诗词一首,交由在座的各位点评。”
见赵乾并无异议,孙当归又道:“赵兄既无异议,那就先由孙某献丑了。”
说罢,孙当归便吟道:“落木萧萧,翠玉叶下桃花吐。素香柔树。雅称幽人趣。
无意争先,它蕊莫相妒。含春雨。结千愁绪。似忆江南主。”
孙当归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叫好。
“好,孙兄果然高才,一首点绛唇道尽心中柔情,就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竟能让孙兄如此倾心!”
说罢,这人便似有深意的看了眼李钰。
孙当归深情款款的看着李钰,问道:“钰儿妹妹,我这词作得可还行?”
李钰只是看着赵乾,并未理会,惹得孙当归醋意大发,但也不好发作,只得对赵乾说道:“赵公子,请吧。”
赵乾哈哈一笑,信步走到一株桃树跟前,折下一枝桃花,在鼻间闻了闻,对天吟道:“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洒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众人压根不敢相信,赵乾这厮,居然真的会作词,而且这首一剪梅,竟隐隐在孙当归之上。
但众人又怎会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得厚着脸皮道:“赵公子大作也是不错,依我看,这一局就算你二人平局吧。”
“没错,棋逢对手,应是平局。”
“李兄果然公允,这一局是该算作平手。”
……
客场作战,赵乾对裁判吹黑哨自然早有心理准备,况且就算诗词都打成平手,算术怎么比也是他赢。
所以,对于这一裁定,他倒是没有异议。
只是信手将手中的桃花,插在李钰的鬓间,冲她微微一笑。
李钰心中已是云翻雾涌,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乾郎,你对我也是如此这般吗?
二人当面撒狗粮,孙当归自然是看不下去。
况且刚才那局的输赢,他自己心里也有逼数。
“刚才那一局,孙某侥幸与赵公子打成平手,既然这样,那就还由孙某先来,咱们再来比过。”
说罢,孙当归便朗朗吟道:“
九十春光一掷梭,花前酌酒唱高歌。
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好花难种不常开,少年易过不重来。
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
“好,孙兄果真高才,好诗啊好诗!”
“是啊,孙兄才高八斗,果真令我等钦佩!”
……
好花难种不常开,少年易过不重来?
呵呵,这是在威胁我吗?
赵乾在心中冷笑一声,看来不把我伯虎哥请出来,你们这帮人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赵乾换口气的功夫,便有人忍不住嘲讽道:“哈哈,真是让我等笑掉大牙,赵公子所作之诗,恐怕我等少年之时便可信手捻来了!”
“是啊,折桃花换酒钱,也亏那桃花仙人想得出来,赵公子若是囊中羞涩,只管向我等开口便是,哈哈!”
“我看不然,以桃花换酒钱,却是志存高远,淡泊名利,赵公子还是有几分才情的。”
……
对于这些人的议论,赵乾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继续吟道:“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的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