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王家祖庙。
一路上王嫣儿始终板着一张脸,时不时地趁着大家伙儿不注意的时候瞪叶朝漓几眼,然而吃饱喝足的叶朝漓毫不在意,每当王嫣儿瞪过来的时候,便扬起一个明媚如春的笑容,一双大大的桃花眼中全然都是笑意。
反而将王嫣儿给笑得心惊胆战,以为叶朝漓会使出怎样凶残的手段对付自己,瞪了几次之后便再也不敢了,只是时不时地偷偷观察叶朝漓,倒让叶朝漓哭笑不得。
可一到这祖庙,王嫣儿却突然热情起来了。
“叶小姐,我知道祖庙有一处的花儿开的可好了,反正祭祖也与你无甚事儿,不如我带你去看一看吧?”王嫣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突然一把挽住叶朝漓的手臂,娇嗔道。
“唔……这个……”叶朝漓不漏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好说,好说。”
“既然如此,嫣儿便带朝漓去看花吧。”王清眠突然发话,看向王嫣儿的目光慈爱了不少。
天知道他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叶朝漓进去祖庙,如今有这么一个现成的理由,真的是天助。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朝漓原想拒绝,可突然斜眼瞥见一个红色的衣衫在一旁的花树下一闪而过。
春阳!
叶朝漓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不漏痕迹地看了顾九卿一眼,然后任由王嫣儿拉走了。
“叶小姐,我告诉你哦,那是一处很安静的院子,里面有大片大片的桃树和梨树,粉白相应,可好看了呢。”
“噢,真的吗?”叶朝漓一边敷衍地迎合着王嫣儿的话,一边分心追寻着前面扑闪扑闪的红色衣衫。
不过很巧合的是,春阳竟与她们一直是一条路,也免去了叶朝漓许多麻烦。
而身边,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良心作怪的缘故,王嫣儿一直喋喋不休地描述着那院子中如霞如云的美景,越走越慢。
“嫣儿小姐,怎么不走了?”终于,王嫣儿停了下来,叶朝漓皱了皱眉头,故意出声问道。
这小丫头一看就是有那贼心没那贼胆,该不会是怕了吧?
“叶小姐,我突然有些不舒服,要不……要不让珠儿带你过去吧?”王嫣儿本想说“要不我们回去吧”,却见叶朝漓眉目间突然升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神情,一时之间怒上心头,改了话锋。
“珠儿,你带叶小姐过去吧。”
“是,二小姐。”一个身着青衣小衫的丫头低着头答了一句,却不知怎的,竟有些颤音。
“记得一定要带到哟。”王嫣儿挑衅般地斜了叶朝漓一眼,“叶小姐,都怪我这身体不争气……”
“不争气就早点回去歇着,磨磨唧唧的,等你带我过去黄花菜都凉了,你带路。”
叶朝漓本就不耐烦,结果这王嫣儿竟还想演出苦情戏,脑袋被鹿踢了吧?
叶朝漓指着那珠儿,珠儿只得苦了一张脸往前走去,唯留下目瞪口呆的王嫣儿兀自张大了嘴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眼睁睁地看着叶朝漓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活该你被吓死!”王嫣儿神情扭曲了几分,不甘心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另一边,珠儿战战兢兢地走在叶朝漓的前方。
“叶小姐,其实……那院子没什么好看的,要不我们别去了吧?”珠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朝漓的神情。
“怎么不去,你家二小姐如此盛情邀请,不去岂不可惜?”叶朝漓看到了春阳一蹦一跳的背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越过了珠儿。
“叶小姐……”珠儿跺了跺脚,“你别走那么快。”
心一横,她小跑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叶朝漓的手腕。
“叶小姐,我……我肚子也有点不舒服,那处院子在前面拐过去便是了,你可不可以自己去啊?”珠儿脸露痛苦之色,可怜兮兮地看着叶朝漓。
“这个……”叶朝漓不欲与她废话,“人有三急嘛,你去吧,我自己随便逛逛。”
“谢谢叶小姐。”生怕叶朝漓反悔,珠儿急忙行了一礼,匆匆往后跑去。
眼瞧着珠儿的背影消失,叶朝漓这才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伸手扶了扶头上的珠花,叶朝漓转头看到白白嫩嫩的春阳站到了自己的脚边。
“姐姐,欢迎来我家做客。”小春阳笑得天真无邪。
“你是一直在给我带路吗,嗯,小春阳?”叶朝漓蹲下身来,捏了捏春阳的脸。
“是呀,哥哥说了,让我来迎接你。”
“哦,你哥哥也知道我要来做客?”
“是呀,”春阳歪了歪头,“姐姐快来。”
说完,春阳放开捏着的衣角,欢快地朝前跑去,红色的衣衫在这满园春色中忽明忽灭,像是鲜血在流动。
叶朝漓便笑了笑,抬脚向前走去。
而她没看到的是,身后的一荫矮树下,珠儿去而复返。
她实在是不放心叶朝漓一个人去那样的地方,于是想要回来劝阻,可没想到叶朝漓像是着魔一样,蹲下身,一个人对着空气说了半天话,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还伸出手捏了捏空气,像是捏住了哪个小孩子的脸一般。
珠儿惊恐欲绝,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看着那小院子的门无风自开,叶朝漓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她双腿一软,摊在了地上。
“完了,要出事儿。”珠儿几乎快要哭出来,曾经的记忆一点点苏醒,她吸了吸鼻子,强撑着身子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告诉二小姐。”
走到院门口的叶朝漓,似不经意间瞥见珠儿跌跌撞撞远去的身影一般,嘴角轻轻一勾,有意思了呢。
“吱嘎”,叶朝漓走了进去,门又关上了。
这一座寂静的小院子,像是被谁遗忘在这祖庙中一般,安安静静。
也就像是曾经的恐惧一般,风过无痕。
可是终究,还是会被人找出来,然后翻开那一页、那一章,是否会同样血淋淋呢?